果然,再又走了几步后,秋望舒终于憋不出心中的疑问,“少庄主,你完全不介意么?”
闻言,易君笙明知故问道:“介意什么?”
“介意你隐瞒身份,伪装样貌?”
听到她挑明了自己心里的想法,秋望舒张了张嘴,犹豫地组织起了语言。
易君笙本就饱受非议,若再与自己这等人牵扯在一起,事情只会于她更不利。
斟酌了片刻,秋望舒断续道:“小玉不介意,是因为她心思单纯而且并不了解中都旧事,苏姑娘不介意,是因为她方正坦荡,也有与我牵扯在一起也不怕的底气,可少庄主……你”
说到你说,秋望舒又纠结地停住了。说到底她也拿不准,易君笙心里到底是如何想自己的。
看穿了她的欲言又止,易君笙了然地笑了笑,随即故意道:“我明白了,秋姑娘之所以觉得我会介意,是因为我既不单纯也不坦荡?”
秋望舒皱起了眉头,微恼道:“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闻言,易君笙收起了玩笑的神色,正色道:“我不介意,是因为自中都见到秋姑娘的第一面起,我便觉得你就该是这个样子。”
从秋望舒的眉眼看到抿直的嘴唇,易君笙认真地下了定论:“所以不存在什么隐瞒和伪装。”
什么叫……一直觉得自己就该是这个样子?
她难道从前就认识自己不成?
可秋望舒的话还没问出口,易君笙的话音便陡然一转,故作失落地对秋望舒说道:“而且……非要说介意的话,秋姑娘看上去对我更介意吧。”
看着两人中间可以塞进两个玉小茶的距离,易君笙一针见血道;“尤其是介意与我单独相处”
此话一出,秋望舒愣了一下。什么介不介意与她独处的,明明是在问她,怎么话题突然转到自己身上了?
在秋望舒不解的表情中,易君笙作出了苦恼的样子,叹气道:“秋姑娘是不是介意之前出阵的事情,所以不愿与我再多亲近……”
出阵的事情……?
在易君笙苦恼的眼神中,秋望舒呼吸一滞,蓦地回想起了那阵把两人冲出洞底的大水。那水中……光线昏暗,自己找了好半天,才堪堪碰到了少庄主的唇角。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秋望舒只觉得出阵后,易君笙对自己的态度变得莫名有些……古怪。有些赧然地撇过头去,秋望舒不敢再看易君笙的脸,只能低头反驳道:“阵中那只是事发突然,我没介意。”
当时只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现在被她这么一说,自己还真有点介意了起来。
听她这么说,易君笙眼神顿时亮了起来。只见她松了一口气,随后开心道:“真的么,那太好了。”
“那也就是说……秋姑娘其实并不介意与我亲近?”
为什么什么话到她嘴里,听起来就总有点暧昧不清呢?
得到了秋望舒一个神色复杂的点头,易君笙笑了笑,说出了今日最发自内心的一句:“秋姑娘,你愿意留下来,我真的很开心。”
她轻轻笑着,给秋望舒留下一句:“那秋姑娘早些休息。我们……明早见。”
然后就如行云流水般地垮了进去,在秋望舒面前关上了房门。
只留下秋望舒一个人在原地,对着房门,脸色是红了又白,白了又红。
可谁能想到,不仅没能“明早见”,反而当夜,两人,或者说所有人,又因为变故见了一面。
秋望舒还没睡下多久,在相隔一个院子的半山居中,就发生了意外。
听到南院门口传来的喧闹声,秋望舒敏锐地睁开了眼睛,和同样被惊醒的易君笙一起推开了房门。
对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嘈杂混乱的院门口。
院门台阶下,玉小茶急红了一张脸,不知道从怀里掏出了什么,正急着往林恣慕背后塞。而在林恣慕背上,林晏霜面色煞白,低垂着头,显然已经陷入了昏迷。
“林姑娘,我和你一起去!”
从房间里拿出了细软和水囊,苏临镜伸出手,想和林恣慕一起把林晏霜架起来。
不知道是什么病发得如此突然,秋望舒急忙跑了过去,探完林晏霜的脉搏和脸色后,秋望舒心中一沉。
脉象沉涩,口唇发青,分明是胸痹之兆。
胸痹之症来势汹汹,若是当场就有郎中施针再灌下四逆汤,那还有恢复的可能。可眼下下山,只怕……林晏霜撑不到找到大夫的时候。
眼见形势不妙,易君笙蹲下,找到林晏霜的郄门穴,便开始以空拳滚压起来。此举似乎让林晏霜的胸膛有了些起伏,但鼻息间还是只有短促细微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