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完全是这样的。”杨颖珍说,“我没有不喜欢江雪荷,她是个很好的姑娘,我看得出来。我也看得出来,你真的很喜欢她,否则我不会愿意说我同意,因为妈妈不舍得你伤心。”
“所以你就对江雪荷说让她家里先同意吗?”白寄凊离开她的怀抱,含着泪眼望着自己最爱的妈妈,“如果不是别人告诉我,我……我根本就想不到,我也不会去想,我只想着你同意了,我从来没想过江雪荷是怎么想的!把所有的压力都压在她身上,我从来没有去考虑过,我只顾着自己高兴了!”
杨颖珍看了她好一会,忽然道:“从幼儿园开始,就有小男生给你递情书,不过那都是小孩子之间小打小闹,我印象最深的是,你初二的时候,我在你桌上看到一封带着花朵的信,你告诉我,是一名女生给你写的情书。”
“我当时吓了一大跳,可你很高兴,你说这封情书写得可好啦,字迹也好,文笔也好,而且很干净,所以你就没有像男生给你写的一样丢掉。女孩子有爱美之心很正常,可是后来,你上高中,直到念了中戏,我又问过几次这件事情,你没有笑话当时的自己傻,还说那样做不是很正常吗。”
“我并不觉得自己小题大做。”杨颖珍说,“你对女孩子的爱慕没有厌恶感,那时我就在想,你是可能接受女生的求爱的。”
白寄凊拭掉了一颗泪珠:“那证明不了什么,而且你如果做了这样多年的心理准备,为什么……”
不等她说完,杨颖珍打断了她:“正是有这么多年的准备,我才能客客气气地对江雪荷说话,并且真心地喜欢她,认为她确实是一个好姑娘!”
杨颖珍很少这样疾言厉色地说话,更遑论对着白寄凊了。
她叹了口气,又重新把口气软了下来:“小凊,你这会儿爱她爱的什么都不想要,等到冷静下来之后呢?和她在一起,你有什么,你梦想中的婚礼呢?”
“我现在就不想要了。”白寄凊说,“和她结婚,我只想在一个很私人的地方,甚至只有我们两个人都可以。”
“你在赌气。”杨颖珍说。
白寄凊又掉下一大颗眼泪,她控制不住地提高了声音:“赌气,赌气!不是赌气就是胡搅蛮缠,为什么你们都要这么说,我是认真的,你们没有人信!”
“等你情绪下来了,你就知道自己是不是赌气了。”杨颖珍说,她将一杯水推了过去,可是白寄凊没有喝。
“妈妈,就是你给我的错觉,让我把江雪荷一逼再逼。”白寄凊说,“你不同意可以直说的,你说为了不伤害我,就能这样去伤害江雪荷吗?”
回忆里的细节一遍又一遍地刺痛她:“你告诉我事情没有定下,让我不要向大家介绍江雪荷,那天我生日,我很高兴,我这个人其实很自我对吧,从来不主动为他人考虑,于是你们顺理成章地忽略江雪荷。如果那天我向大家介绍了她,我说这是我女朋友,会不会让她心里好受一点呢?”
杨颖珍又叹了口气:“你别这样说自己。”
“我不仅要说自己,我还要说你!”白寄凊急促地呼吸着,“你知道我一定会很着急的,会让江雪荷在过年时候告诉父母,你很赞成,其实就是知道她父母怎么也不可能同意吧?而且还是过年,就是因为我们这些话,让江雪荷都没能过一个好年!她努力了,妈妈,她努力了!”
杨颖珍再次顺了顺她的后背,柔声道:“孩子,你真的觉得我没有想过,如果她家里真的同意,我捏着鼻子,硬着头皮也要同意吗?”
白寄凊愣住了。
杨颖珍勉强笑道:“宝贝,我或许有很多办法,即使她家里同意,也能让你俩分开,因为即使不论性别,你俩也实实在在的就是不合适啊。但是我既然提出这个条件,你难道没有想过妈妈愿赌服输,是个遵守承诺的人吗?”
“现在对于我而言是最好的结果。”杨颖珍直率地说,“没错,我之所以提出这个条件,就知道她家里一定不会同意的,我赢了,你俩既然迟早就是要分开,为什么不能及早呢?”
“时间能抚平一切的。”杨颖珍说,“你会遇到一个更适合自己的人,没有谁离不开谁,你现在情绪太满了,过一段时间,马上就会好起来的。”
杨颖珍这样直白,让白寄凊所有未出口的质问都再也说不出来了。
“对于江雪荷,我有许多做得不对的地方。”杨颖珍承认,也没什么可隐瞒的,“我道了一次歉,也愿意道第二次,第三次,能把你俩分开,我不后悔。不合适就是不合适,是女人不合适,性格也不合适,所有的一切都不合适,你恨妈妈也好,讨厌妈妈也罢,妈妈没有后悔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