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问江雪荷这个选择困难症真是问对人了!
江雪荷犹豫半天,在心里点兵点将,半晌才说:“要不石绿色?感觉大漠黄的略有点花哨,赵导可能不喜欢。不过青金蓝也很好看,就从这两款里选吧。”
白寄凊:“那就绿色和蓝色都要了。”
江雪荷吃了一惊:“送赵导两个一样的相机?”
“不呀。”白寄凊可是计划通,“青金蓝的留给咱们自己,度假的时候要拍游客照呢!”
赵霜浓作为大导演,住处的朴素程度却和江雪荷不分上下,地段倒是很好,不过是那种老式的单元楼,一共也就五层高,应该是投票通过新装的电梯,整栋楼只有电梯是崭新的。
两人物尽其用,乘电梯到了三楼,按响门铃,出乎意料的是,很快就有人来拧门了,江雪荷还以为一心消失的赵霜浓怎么也得磨蹭一会儿。
门打开,江雪荷发现自己猜的一点没错,因为来开门的根本不是赵霜浓,而是童晴。
赵霜浓正坐在沙发上,默默地盯着自己面前冒着白烟的一杯热茶,听见动静,很倦怠地抬了抬眼:“是你们两个啊。”
白寄凊把礼物袋放到茶几上,甜甜地说:“赵导,我和雪荷给你买的相机,恭喜你拿奖。”
赵霜浓终于微笑了一下:“谢谢你们两个了,坐吧。”
她也没有招呼两人喝茶的想法,还是童晴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两只新的玻璃杯,倒上了茶水,放到了她俩面前。
没人说话,白寄凊都不说话,捧着玻璃杯焐手。江雪荷情不自禁,觉得这气氛实在古怪。
并且她心里止不住地想着白寄凊那天和自己说的八卦,抛弃了自己大学时期的女友……赵霜浓不正是童晴的大学同学吗?
江雪荷心里一激灵,不敢胡乱想下去了。
“什么相机?”倒是童晴主动开口,“让我看看。”
她伸手拿过礼物袋拆开,赵霜浓不阻止,不开口,依然是凝视着眼前的白烟,好似入定。
摄影是导演的必修课,赵霜浓喜欢摄影,也了解相机,不过童晴是一窍不通,只粗略地看了看外观:“真漂亮,是特别版吧?”
白寄凊嗯了一声:“敦煌特别版,姐姐,你要是喜欢,下次我给你带一个。”
“没事,”童晴说,“我又不懂摄影,也没人教我,要相机干嘛,放着当画看啊?”
她把相机撂下了,赵霜浓应该也是入定得无聊,索性拿起相机,调起了参数。
“你俩之后打算干嘛呢?”童晴问,“有新戏要拍吗?”
“我们要去夏威夷度假。”白寄凊忍不住高兴,“回来给你带科纳咖啡豆。”
童晴抿了一口热茶,说道:“真好。”
她不说话了,气氛再度陷入一种怪异、沉重的静谧。
江雪荷觉得实在是待不下去了,轻轻地捏了捏白寄凊手心,白寄凊意会,回握住了她的手指:“姐姐,赵导,那我们俩就先走了。”
两人走得快,童晴是还没来得及起身,赵霜浓则是根本没打算起身,她俩已经开门出去了。
“挺好。”童晴说,“人家来恭喜你拿了金桂导演,你在这摆着一张死人脸,把人撵走了才算完,是吧?”
赵霜浓把相机小心地放到桌上——她是个爱惜器物的人:“因为我啊,那挺好的,我都不知道我有那么大威力。”
童晴是体操队出身,身段柔软美丽,长相也非常精致,现在四十多了,美貌不减当年,可在赵霜浓看来,脾气却是差得多了:“你自己脸色多难看,你自己不知道?”
赵霜浓不以为意:“那显然还是不够难看,要不然你怎么还在这儿赖着不走呢?”
童晴被噎了一下,气得眼前发晕:“我就这么贱,不行?”
赵霜浓隔了一会儿没说话,终于把眼睛完全睁开了,把略带怜悯的目光落到了童晴脸上:“你都被夏青晖摧残成这样了?这个字都说得出口,可见不光在我一个人面前自我贬低。”
童晴恨得咬牙切齿,几乎又要想起当初赵霜浓给她造成的巨大精神创伤。
“你走吧。”这句话还好,后半句简直让她的世界都崩塌了,“我很嫌弃你。”
当然,赵霜浓声明,这份嫌弃并非身体上的,而是精神上的,让她不要太过介意。
这个女人总是这样,比一柄刀还锋利,两面光滑,一滴血也不沾。说不要你了,立刻,马上,一秒也不会耽搁,你们之间的一切就都消失了。
“你为什么直到现在都不能理解我?”童晴定了定神,勉力问道。
“我凭什么理解你?”这么多年过去,赵霜浓心平气和得非常残忍,“我祝福你,这还不够吗?童晴,我非常祝福你的幸福人生,我希望你过得好,除此之外,我没有心情,也没有必要去理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