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该觉得尴尬的,却发现哭得好痛快、好开心。
“护士长,幸好是个好结局对吧!”一个小护士边哭边笑。
“我又相信奇迹了。” 一个男生吸了吸鼻子。
“看到黎小姐笑,我就开心;开到黎小姐哭,我也想哭,鹅鹅鹅……”
一个女医生说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
任凭医护人员们说什么,黎放歌和关笑语都旁若无人,继续哭哭笑笑地看着对方。
她们几乎没说话,就那样默默地拉着对方的手,一眨不眨地看着对方,连眼泪也忘记擦。
关笑语哭声停止了,她时不时抽泣一下,红通通的眼睛有点肿,鼻尖红通通的,小嘴哭得有点曲扭。
两个人交汇的视线透出千思万绪,但所有的语言都汇聚到不断流出泪水中。
像是集体站着观影的画面直到谱大人和陈仙女的到来才被打断……
“黎姐姐,快老实交代——”
黎放歌已经出院好几天,
自她醒来之后的第二天,以“快老实交代”开头的质问每天都在上演,
对于“快老实交代,黎姐姐是什么时候起知道我亲你”这个问题,黎放歌很无奈,不管她怎么回答,关笑语都不信她。
只因为她醒过来的第一句话是“今天你怎么没亲姐姐”。
醒来之后打开的方式不正确,跳进银河都洗不清了。
“关笑语,你想让我怎么回答?”
她们坐在池塘边的长条木椅上,侧身就能看到不远处那座她们曾一起站在上面看月亮的小木桥。
池塘里的荷花败谢了一大半。
傍晚的凉风吹过来,残荷发出沙沙的枯响。
黎放歌和关笑语挨得特别近,却没靠在一起,
关笑语看向别处,特意藉着微小的距离维持着她的尊严。
直到现在,她都不确定她对黎放歌的自言自语被听去了多少,
反正她死都不信她说的一点都没听到。
她知道她亲她,就说明又意识,
有意识却听不到、醒不过来,这说不过去吧?!
黎放歌已经没辙,说了不是故意不醒来、不是不愿意回应她,关笑语依然是,死活都不信。
两个人的发丝在凉风中交织到一起,轻轻飘荡着,像是迷离不定的眼神,一会儿向左摆,一会儿往右飘。
“按照真实的来回答啊!”关笑语的语气带着轻轻的嗔怪,其实她早已经不在乎黎放歌什么时候意识到她偷亲,“黎姐姐一直让我像个傻子一样,哼!”
黎放歌侧首,
太阳渐渐堕落,夕光穿过芭蕉树阔大的叶边,照在关笑语和她的胸前,
辉光蔓延到关笑语纤细的脖颈,这段时间她瘦了不少,看起来更加惹人怜爱。
黎放歌奋力地睁开双眼的那一晚,关笑语回过头盯着她呆望的模样让她瞬间想起她在香港那场演唱会中遇到占卜师的那一幕,她看起来同样无比苍白、十分柔弱、异常悲伤,就好像已经为她不眠地担心了很久很久……
生活中从不乏这样似曾相识的画面,但区别于即视感的似真非真,
现实和回忆的交叠所带来的似曾相识即刻搅乱了刚刚清醒过来的黎放歌的意识,以至于她不禁愕然,那如梦似幻的画面,被猛然回过神来继而大哭的关笑语击碎。
听着震彻病房的哭声,看着她汹涌地夺眶而出的泪水,
黎放歌没有试图安慰,不合时宜地,看着大哭的关笑语,她脑海凶猛地涌出那一晚在她房间阳台上的画面,她依然记得她忍着飓风一般剧烈的痛;依然记得拼死地贴在她的后背,像死士一般牢牢地箍住她,直到被无边无际的疼麻痹了最后一根感受神经,直到倒下……
听着关笑语的哭声,看着她的泪水,黎放歌努力想抬起手为她擦泪,关笑语却猛地一呕,跟着下意识地捂住嘴巴站起来冲向卫生间。
黎放歌无力的目光追随着她那狼狈的、悲伤的白色身影,
如果不是早就偶尔能听到关笑语说的话、感受到她的触碰和亲吻,有那么一瞬,她都以为她穿回了原来的世界——
一再地看着夕阳下关笑语纤细得如同脆弱的透明植物般的雪白脖颈,黎放歌又难以自抑地产生了强烈的占有冲动,
醒转之后的这些天,她对关笑语像是着了魔,她的肢体,她的语言,她的神情对她而言无一不是吸引和挑逗。
“都说了,我时而昏迷时而清醒,分不清时间。”黎放歌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干。
在医院的那些天,她一直以为那是一场梦,怎么都醒不过来的梦。
关笑语没发现,黎放歌渐渐地热起来的眼神。
“分不清时间,那黎姐姐怎么会知道9月30号那天我没有亲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