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着确定退票的按钮自嘲。
是的,巨星也有被灯砸倒时。
退了票,她摁黑手机屏幕,想着这部约好了一起去电影院看的电影下映之前不知道关笑语能不能返回鹭都。
没有答案。黎放歌微微抬头,仰望着早晨已经有了金晖的天空,下玄月已经难以肉眼可见,就像关笑语的离去一样,月亮走得越来越远。
月亮还会出现在天空;关笑语也还会再回来。
但是,月亮的圆缺是有定时的,关笑语的归期却无从得知。
黎放歌没察觉,她彻底陷入了思念——
因为一直没有收到回复,
她甚至还像高中的小女生那样不自觉地想:当你不停地想一个人的时候,那个人肯定也在想你——
当然这是肯定的,关笑语怎么可能不想她!
结果,说要晨跑的人完全忘了下楼,一直呆呆地看着天空,
好不容易,她又看到了越堕越低的下弦月,不知何时,那弯淡得不能再淡、远得不能更远的下弦月变成了关笑语的脸。
黎放歌才发现,她像关笑语想要独占她那样,也想独占她。
然而,比起很久以前就很明确自己想要什么的关笑语,黎放歌直到这一刻才明白独占这种心情:爱一个人,真的不想和任何人分享!……
中午时分,黎放歌听到新消息的提示声音,
正在午餐的她猛地放下手中的筷子,飞快地拿起手机,
完全没察觉到陈翘艺不满的眼神,“禾歌小姐,用餐的时候请不要玩手机!”
古板女人的警告,黎放歌仿佛置若罔闻,
看到果然是关笑语的消息,她的嘴角立即弯起迷人的弧度,
一整个早晨都坐立不安的黎放歌反常地笑起来,还想说点什么的陈翘艺选择闭嘴。
“艺姐,要不要一起午餐?”
黎放歌对着手机屏幕笑着,将对陈翘艺刚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
“禾歌小姐,饭菜是你一个人的午餐。我不会和你一起用餐,不合规矩。”
黎放歌叹了一口气,放弃了改变陈翘艺固执的阶级观念的想法。
她夹起一块小瓜,放进口中,口干面面的的、甜甜的。
关笑语说她已经平安抵达鹭京。
只有非常简短的一条消息,黎放歌却盯着反复地看,好像再多看几次就能收到关笑语的新消息。
“现在在去医院的路上。”
果然,隔了一分钟,手机屏幕又弹出一条新消息,
带着间隔的、只有寥寥数语的消息,
跟着屏幕,黎放歌感到了关笑语的低落,
她外婆病重的消息一定已经更加确切地传到她的耳中。
“你外婆会好起来的!”
黎放歌不知道为什么她能说得如此肯定,仅仅凭借预感、凭借有一天会与这位老人家见面的预感吗?
“托黎姐姐吉言。”
关笑语的消息失去热情,
尽管知道她低落的原因,但黎放歌还是有些不习惯。
“关笑语,姐姐等你回来一起看月亮。”
黎放歌还想说点的什么,
但她终究不擅长、也不喜欢安慰。
关笑语也没有像往常那样索要安慰,
黎放歌知道,并不是因为在她伤心的时候,她没有在她身边,
而是,当一个人全心全力地为另外一个人担心难过的时候,她是无法察觉到自己的状况的,更别说想要安慰。
像是被传染了一样,黎放歌脸上的笑意褪去,
这一刻,她希望她可以在关笑语身边,说不清是思念还是担心,她从没像现在这样迫切地希望可以陪在关笑语身边过。
“黎姐姐,鹭京在下大雨。”
关笑语没有回应,
而是发来一张照片,照片上,雨水从车窗蜿蜒而下,车窗上全是清凌凌的水滴,车窗外雾蒙蒙一片,楼房笼在雨汽中,模糊不清——
黎放歌的脑海浮出关笑语透过车窗注视着被淋湿的街景的模样,
安静,平静,冷静。
在毫无准备的巨大冲击面前,经过克制,压住悲伤的人是可以做到这样的。
看着这张灰暗的照片,
黎放歌很想说点什么,但此情此景,搜遍脑海,她也没有找到一个契合的词语,一句应景的话,
就像把关笑语送走的那一刻一样,那种无力感又回来了,
分别的无力感,无法为她分担的无力感,无以安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的无力感,
这种和能力、和爱意都不想关的无力感,黎放歌完全不知道拿它怎么办。
就这样吧,她想,知道她平安抵达,知道她那边在下雨,知道她正赶往医院,赶往她最牵挂和担心的人身边,就足够了。
至于自己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