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唱完了,
关笑语还陷在绕梁不散的旋律里,呆然地看着钢琴前的黎放歌。
黎放歌细长的手指离开琴键,缓缓侧身看向关笑语,嘴角浮起的笑,“过来。”
她的声音透着一种难以抗拒的力量,仿佛就算是最有定力的法师,也不能不顺从。
关笑语双颊微微鼓起,灵灵的双眼漾起喜悦的笑,她小跑到黎放歌身边。
总是话很多的她,今晚无比安静。
“想不想再听一遍?”黎放歌问。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宠溺,给关笑语一种她愿意为她单独再唱千遍万遍的感觉。
“好啊。”关笑语点头。
黎放歌转回身去,像晴朗天气的云一样白的手指轻轻落到琴键上,自然而然地舞动起来,她的每一根手指仿佛都是一个独立的生命体,有着自己的意志和格调,
歌声起的时候,那个酸酸甜甜的故事忽然在关笑语的脑海里有了清晰的画面:
是两个女人,她们第一次见面有点仓促,开场白甚至称不上浪漫,她们说的是与感情无关的话题,一个充满担心,一个又不能接受她的劝诫;
匆匆见面,匆匆分开。身处两地的女人,相同无术,开始了漫长的想念,期待着下一次再见……
关笑语完全不知道歌声什么时候结束,
“坐这儿,”黎放歌拍拍右手边的琴凳,
关笑语看上去有点魂游天外,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是不是姐姐唱得不好听?”
“哦!啊?!——”关笑语猛然回神,才发现黎放歌已经唱完第二遍,“黎姐姐的歌怎么可能不好听!”
“好听还走神发呆?”黎放歌往左边让了让,示意关笑语坐。
关笑语像上次一样,背对钢琴落座,“还不是因为被姐姐的歌声拉了歌词里的那个故事。我看到了两个女人短暂地邂逅又匆匆分开,她们——黎姐姐,她们最后都没再见了吗?”
“再见了。”
黎放歌的目光落到关笑语的右耳垂,
今晚,她戴了小小的钻石耳钉,透粉色的,在灯光下,看上去就像从她柔韧莹白的耳垂上刚刚长出的及其娇小嫩弱的花苞。
“是吗?”
“嗯。”
不只再见了,
她们还有了婚约,她们牵过手、拥抱过、亲吻过、一起睡过——
现在,她们正一起坐在一把琴凳上,肩膀就快要贴到一起了,
她能感受到她手臂伤微热的体温,能看清她耳垂上粉色耳钉周边细细软软的茸毛,她想要亲一下她的耳朵——
黎放歌看到关笑语将柔软的头发别住、露出她可爱的耳朵,每一次看到她可爱的耳朵,她总会情不自禁地产生想要亲一下或者摸一下的冲动——
“黎姐姐,这该不会是你自己的故事吧?”
娇花这么敏锐的吗?她的感受性比黎放歌想象中强很多。
——她确实隐隐约约地感受到了旋律中和歌词里所表达的她们在另一个时空的第一次遇见。
黎放歌慌了几秒,接话的速度比往常慢了半拍,“一个,朋友的,故事。”
“这样啊。这么说,这首歌是黎姐姐自己写的咯?”
“对,词曲都是姐姐写的。”
“黎姐姐,什么时候,你也为我们写一首歌吧。”
“好。”
“我们自己的歌,我要当第一个听众。”
“其实,这首歌,你是第二个听众。”
“我不想做第二个,我想做第一个。”
“你这样,太为难姐姐!姐姐写的歌,当然要先试唱和练习,还有修改——又不是天成的歌曲。”
“黎姐姐就不能想想别的办法吗?”
关笑语觉得她肯定被作精附身了,
预感果然没有错,她是这首歌除黎放歌之外的第一个听众。
“不如你来教姐姐怎么做到好不好?”
“噗嗤——”关笑语被黎放歌故作委屈的滑稽表情逗笑,“这首歌完成之后,姐姐都没有唱给你的朋友听啊?”
唱了。此时此刻此间。
黎放歌在心里回答她。
看着关笑语如花的笑颜,她心里漫起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柔,她多想让时间停留在这一刻,然后和她一起肩并肩永远在这儿坐下去。
在今天之前,她想过千万遍唱这首歌时的场面:一定是在舞台上,一定有一段告说,告说里一定会提到她和占卜师歌迷在香港遇见的那一面,一定会说到她时不时会莫名地想起她来……
然而现实常与想象千差万别,
但即便是千差万别,黎放歌依然觉得今天的场面比她之前所预想的要好千万倍,
尽管换了一个时空,可主角依然是她和娇花,这一点没变就已经足够。更何况,她还是单独为她而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