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磕了磕烟锅,难得被烟呛了一下,清了清嗓子才继续说道:“雅拉,叔不会说话,你要是在外面闯祸了,告诉叔,咱一块解决,惹得起惹不起咱都已经惹了,你告诉叔,叔去跟他们说。”
“叔,你说啥呢。”雅拉皱了皱鼻子,眼眶微微发热,自从父母走后,村长和婶婶给了她家人的关怀和照顾,不是嘴上说说那种,而是真的把她当成是自家的小孩,见不得她受欺负受委屈。
雅拉上前抱了抱村长的胳膊,笑着解释:“我是你从小看着长大的,你还能不了解我?我爸走了我确实叛逆,说什么都不想在村里待下去,可出去一趟我就知道了,还是在家好。我没说过在外面的那些事,不是因为我闯祸了,而是真没什么好说的,我没认识的人也没文化,出去就是给人家做活,一天从早干到晚还买不起吃的,最后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只能灰溜溜回来,你想我当时心高气傲出去,夹着尾巴回来,我哪好意思说那些丢人的事。”
“真没惹事?”村长不相信,又问了一遍。
这孩子,从小就爱闹事,吵着闹着要出去闯荡,在外面几年还以为不回来了,后来——一看就是受了苦的,瘦的跟村头那没牙的八十岁老太似的。
自家老太婆还怕她一个人不好过活,商量着要把人叫道自家来住。
没想到转天就捡了个傻儿子,脑子不好但吃饱了有一把子力气,年纪不大但愣是把人照顾的妥帖。
一转头,这都快十年过去了,就差给说个亲事了。
就是不知道丫头在外面受什么了,哪个小子都看不上,自己也不好催。
村里人都猜想是被外面人骗了,嫁不出去了,不过好在大家都是私下里说说,没有摆在明面上,丫头自己好像也放下了。
不成婚就不成婚吧,大力就当小孩养着了。
这些年,村长也就由着她去了。
没想到,这好不容易沉下来的心咋又悬起来了,村长坐不住,也是被家里老太婆催着,才舍了老脸来问个究竟。
“真的。”雅拉重重点头,起誓说,“这些人一看就不好惹,我要是真闯祸了,肯定会提前说的,不然我都对不起村里人。”
“那就好。”确定不是雅拉的问题,村长显然松了一口气,毕竟——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跟村里人交代。
只是——
“这些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村长忧心忡忡,“上次就应该扣下……”
“我想事情没那么复杂,上次那个女孩也没什么恶意,应该就是认错人了,这个也是。”雅拉对着这个年迈的老人,柔声安抚道,“下午我找那个带队的聊一聊,证明我不是她要找的那个人就行了。”
“还是先别……”村长还是不放心,正准备拒绝,却看见两人交谈的主人翁远远走过来,立刻住了嘴,表情凝重。
“村长,我想跟雅拉小姐单独聊一会。”沈一楠早就看到两人在这边说话,等了很久还是没忍住,走过来强行打断。
她失去了这个人十年,整整十年的日日夜夜没有一分一秒是不在思念对方的,有很长一段时间她甚至想就那么随颜汐去了。
但她心内依旧存有一分侥幸。
她没有亲眼看到颜汐死亡,那就意味着颜汐可能只是死遁。
她不怕死,但怕死了之后找不到颜汐,然后就此错过再也没有相遇的可能。
皇天不负有心人,上天终于看到了她这些年的坚持,让她重新获得了颜汐的消息。
当她看到颜汐照片的那一刻,天知道她整个人都好像被按下了静止键。
明明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可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流,视线越来越模糊,甚至都看不清颜汐的脸。
即便如此,她也怕眼泪弄脏了颜汐的照片,急急忙忙用手去擦。
这边刚一查到颜汐所在的位置,她甚至挂在衣架上的外套都来不及拿,跌跌撞撞就往外跑。
这里实在太偏远了,甚至连可以通车的路都没有,沈一楠等不及,一步深一步浅自己走来的。
她从没走过这么崎岖泥泞的山路,期间好几次因为力竭腿软跌坐在地上,也因为不熟悉路而差点从高坡上滑下去。
但想见颜汐的心达到了巅峰,几乎盖过了除此之外的任何一个念头。
照片里的人一定是颜汐,自己终于有再次见到颜汐的机会,这种想法支撑着她不眠不休、断断续续走了一年一夜,终于看到了资料中的小山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