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伴烟一噎,哪里想到这人如此能说会道,想要又开不了口,抿抿唇,嘁一声,“罢了,茶水而已,魔域应有尽有。”
长锦见师尊难掩失落,悄悄道:“长锦听师尊的,若你要我认义母,长锦绝无二言。”
如果叫一声娘亲就能了却师尊的心愿,她自然不会拒绝。
商伴烟摇头,紧紧抓住她的手:“休要再说这些,你是为师的徒弟,从不需他人代为关爱。秋离的宫中仍然留有你的寝宫,等病好之后随我回宫。”
说得太理所当然,竟未想过自己为何如此在意叛徒的子女。
长锦应下。
竹泪从方才就一直没有参与几人的对话,漫不经心地品味茶水,不知为何总觉得太过蹊跷。
她对自己调制的药物十分敏感,哪怕有半点不同也能轻易察觉。
天阁中药香稀薄,绝不可能是待过一整个下午,若她推测不错,恐怕连半个时辰都没有。不止如此,空气中还飘荡着微弱寒意,就仿佛有霜雪降落一般。
今日的天有这么寒冷吗?
天阁之中极尽奢华,时刻都散发着微暖的气息,又怎会让寒风淌进?
种种迹象让人充满不安。正在她狐疑时,忽然听到商伴烟的询问。
“话说,黎伶不是说今天晚上必然返回吗,怎么到现在还不见踪影?”
霜盏月解释:“黄昏时分殿下传来消息,在离泽偶遇大雪异象,初步推测与寒骨剑有关,还要再等待几日。”
“寒骨剑?怨不得,的确应该好好调查。若能就此找到,她的心愿终于要了结。”商伴烟并不担心,凌华已死,而今世上再没有比黎伶更为强大的人。
一边的竹泪闻言,敏锐地捕捉到关键词汇,心底惊骇忍不住追问:“你们是说,今日离泽突然下雪?”
霜盏月点头,“全妖域仅此一地,因而格外显眼。”
竹泪沉下脸,心底豁然开朗。
错不了,霜华身上的气息必然是霜雪引来。春末夏初,分明正是天气渐暖之际,却偏偏在妖皇回归的路上降落大雪。若说跟霜华无关,竹泪一百个不信。
她不知道凌华和霜华的关系,但明白霜华今天突然消失,必然不在月城!而在离泽!如此神速的在两地往返,只能说明她根本就不是金丹修为,最少要化神才能做到!
竹泪吞一口口水,从惊恐中回神,慢慢抬起头,好巧不巧正和对面的霜华四目相对。
她弯着唇,嘴角带笑,双眼冰寒,仿佛从天降落的高傲雪神,与之对视连神魂都要冻结。分明一语未言,但聪明的两人都已经发现彼此的心思。
竹泪吓一跳,惊慌之中不慎打翻手中未喝完的暖茶。溅落地板,沾湿衣裙。盛水的茶杯摔落,清脆刺耳的声音响起,瓷片四处迸发。
其他人皆被吸引,霜盏月见到竹泪惶恐不安,惊问:“怎么了,突然之间如此失态……”
长锦犹疑,“竹姐姐面色不好,是不是最近太过疲劳?”
竹泪滚滚嗓子,见到霜华已经回归原样,只觉得必须尽快逃离。方才反复追问已经引起这人的疑心,得尽快将消息传出。
妖皇殿下?不,来不及了。寄信会被拦截,传音玉符又不一定联系得上!魔君?回想起方才魔君的谎言,心底充满不安。商伴烟没道理帮忙霜华掩盖,背后一定有什么内因。既然如此,还剩下唯一的人选……
竹泪看向紧张收拾残片打扫地板的霜盏月,纵然知道霜华是这人的母亲,也依然打算相信她对妖皇的感情:“抱歉,方才是我出神。霜姑娘此时可有空?方才你我忙着找人,还未来得及将药带来,这么久过去早已凉透。待会就要吃饭,果然还是再熬一份,争取赶在饭前服药。”
霜盏月自然没有疑问,跟另外三人道别,就同竹泪一起离开。
说是煎药,走出高塔却不往寝宫的炼丹房走,反而寻着掩人耳目的路线朝着偏僻之地行进。
霜盏月拧眉:“竹姑娘,这里不是通往寝宫的道路。”
竹泪却并不回答,散开神识,确保四周空无一人才松一口气,转身,郑重严肃地看向面前之人。
“霜姑娘,竹有一事需提前确认,你对殿下的情谊是否胜过一切?这个答案十分重要,请想好再回答。”
霜盏月一愣,跟她认真的视线对上,也慢慢回过味来,隐隐猜到有什么大事发生,坚定地点头:“我答应过殿下,从此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相伴一生,不离不弃。若跟她有关,不论何事,你尽管拜托。”
竹泪放心下来,“竹对药理颇为精通,因而能察觉旁人容易忽略的现象,就像今日姑娘母亲的异样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