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口声声说愿意给她一个机会,真正面临时依然逃走。
霜盏月伤心地钻入被窝,也不管身上脏乱, 穿着衣服, 带着一夜霜寒, 沉沉地睡去。
“下雨了?”焦晨从睡梦中惊醒时, 阴沉的雷声轰隆作响。她匆匆起身推开窗户,密密麻麻的雨水扑面而来,不过片刻, 就把身上的松散睡衣打湿。
灵芸熙被她吵醒, 眉头紧皱:“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天蒙蒙亮时就已经落雨, 至今已有两个时辰。”
雨而已, 不管是月城还是森罗城都十分常见。
“冰雕!这么大的雨, 冰雕怕是撑不久。”焦晨急切。
灵芸熙也忽然反应过来,犹豫道:“昨夜盏月不是去找殿下了吗,她们应该去看过冰雕。知道下雨,一定会收起来。”
那样精心制作的雕塑,怎么可能弃之不顾。
焦晨仍不放心:“不行,得去看看,外头气温太低,我有不好的预感。”
言罢,匆匆穿上衣服,连鞋子都没来得及穿,就飞速跑出去。
灵芸熙哪能放着她不管,也换好衣服赶去,走得太急,没打伞也没用避雨决,跑到中庭时两人都湿漉漉。
但来不及管那些,就已经因面前的景色怔住。
大雨蹉跎,经过两个时辰的无情吹打,哪里还有栩栩如生的冰雕,目光所及净是残破的冰块。山川花朵融化,日月星辰坠毁,除却有阵法保护的菩提古树之外,再难寻出一块像样的冰雕。
“怎么回事?”灵芸熙脸色骤变,看到焦晨还去收拾冰雕,一把将她从雨中拉出来,“还收拾什么,这样子早就白费,收起来触景伤情吗?”
焦晨抓住手中的冰块,张张嘴,没法反驳。
“走,去找盏月,事情恐怕跟我们想得有出入。”
灵芸熙拉着焦晨匆匆返程,半路终于想起什么,先用净身术,随后避雨决,将两人收拾得干干净净。
来到霜盏月房前,门窗紧闭。
敲几下,声音还不及天边的雷鸣响亮。
灵芸熙心急如焚,索性撞开门。她们的动静太大,终于将沉眠的霜盏月吵醒。
空落落的床榻上,只有她一人狼狈困倦的身形。枕头发丝上蘸着水汽,不用想就知不久前淋过雨。
“殿下呢?”灵芸熙问。
霜盏月双眸黯然,“不知。”
灵芸熙焦急:“什么不知?你昨日不是带她看冰雕?”
这一回,霜盏月表情自嘲:“她逃走了。”
四个字,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说不失望是假的,可又能怎么办。
霜盏月回想起殿下将自己抱住又推开的表情,忽然有些看不懂她。分明就要吻她,最后关头,却为何慌张逃开?那样惶恐的表情,相处这么久以来还是头一次。
或许是睡过一觉,耳目清明,竟忽然明白什么。
“原来如此,两者兼有。”
殿下的确对她有意,同时也忌惮这份杂念。
怪她太过心急,以为一人就能打破屏障,殊不知枷锁是双向,更多需要那头的努力。
“不用担心我,外头站太久,现在有些困,雨声吵闹却格外助眠,先让我好好休息一阵。”
灵芸熙和焦晨不懂她忽然想通什么,但深知此刻不能太刺激她,只能不情不愿地离开:“你别急,总之是夫妻,找个机会把话将开就好。”
因不知道详情,还以为是老夫老妻吵架。
霜盏月觉得好笑,摆摆手:“不必担心。”
等两人离开,松一口气,怔看一会儿雷雨,钻进被窝继续睡觉。
*
接下来几日,黎伶依然早出晚归,只是相比先前不同,回来渐晚,离开渐早,往往休息三个时辰不到就返回密室。霜盏月怀疑,若不是先前答应每夜回来,这人宁愿住在密室,一时间好笑又无力。
两个星期过去,没什么交谈的机会。霜盏月也逐渐平静下来,知道此事来日方长,每天该干什么干什么。
雨平平淡淡地下着,一直到九月下旬才慢慢停息。
树妖木芯在灵力的洗涤下已经褪去妖气,原形毛发也早就收集完成,终于可以开始炼制回礼。
霜盏月对炼器一道不算精通,不打算强求珍贵的法宝,只想炼制一个可以随身携带饰品。
戒指玉镯不谈,最终将其锁定为剑穗。
但既然是火羽的回礼,总要有一点作用。数日以来冥思苦想却没有头绪,最终决定出宫看看。
穿好大氅,不带棉帽,遮住容貌,一个人悄悄离开灵霄宫。
她的走惊动黎伶,让其误以为是伤心离去,立马放下手头的事紧跟其后,发现只是进入拍卖行才松一口气。悄无声息地出来,又悄无声息地回去,不惊动任何人,只惊动自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