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澈了然，看了看电脑上还没整理完的资料，“不是明天吗？”
“明天时白临时加了别的安排，让你今晚回来。”
“行，知道了。”
教所所有的教员每两个月都需要和时白进行一次谈话，时白作为教所的负责人，他必须实时掌握教员的思想动态，只有教员的思想统一，其他被教化的字灵才能思想统一。
至于为什么要统一，言澈一直没想明白。
车子开进小院，即刻便印入葱郁树木间。
他找了个位置停好车，下车后径直往时白的办公室去，到门前抬手敲门，得到应允后才推门进去。
“言老师，坐。”时白掀起松弛的眼皮看了他一眼，再次垂下，指间依旧握着那支陈旧的笔。
“最近忙吗？”时白直接进入话题。
言澈在旁边的椅子坐下，言辞沉稳，“前段时间刚结束南大的一个项目，这几天遇到南大学生的半期作业，还好，不是很忙。”
“嗯，听起来，言老师成天都在围着南大的事情转，教所的事情倒是没怎么上心啊。”时白把玩着手上的钢笔，听着像是随口问问。
言澈知道他的言外之意，只能小心应对，“当初进入南大，也是奔着多和人类接触的目的去的，而且字灵本就应该和人类建立良好的合作关系，以便能够及时获取人类社会的最新信息，所以我不敢不上心。”
“至于教所，现在教所不缺优秀的教员，所以我的排课就轻松一些，不过但凡是安排给我的，我也不敢不尽心尽力。”
时白点点头，“辛苦了，言老师在人间的时间是最久的，和人类接触的机会也是最多的，最近有没有和人类建立一些稳固的关系呢？”
言澈搭在膝盖的手指微微蜷起，“南大办公室的老师平时说话会稍微多一些，周末可能偶尔会一起吃个饭。”
“听着十分生疏，平时可以多交几个人类朋友，他们很喜欢和别人倾诉，无论是什么信息，都是可以带回教所的。”
言澈点头。
时白将钢笔放回桌面，细小的声音在办公室也十分明显，他抬眼在言澈的脸上扫了一圈，“对于教所的公约，你认为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吗？”
言澈没有立即回答，若是以前，为了避免麻烦，他会直接回答没有，可现在好像不一样了，他对教所的公约的质疑越来越强烈，也不想再继续遵守。
可努力半天，他还是没说出后话，只摇了摇头。
禁闭室外，被剥夺灵识的字灵的惨叫，他还未曾忘记，有些话他不能说，至少现在不能。
时白盯着言澈看了半晌，审视着他脸上出现的每一个表情，浑浊的掩住轻轻转动两下后，才慢慢移开视线，“嗯，出去吧。”
言澈起身朝他微微颔首，随后迈着步子径直离开。
办公室的门被关上，时白脸上的表情多了一丝失望。
片刻后，初枭敲门进来，“您找我？”
时白没绕弯子，斩钉截铁道：“言澈最近的动向你知道吗？”
初枭眼神有一瞬间的闪躲，随后立马恢复如常，“这几天见得少了，他南大的事情特别多，最近老是加班。”
“他身边没多什么人？”
初枭笑笑，“没有啊，他那副样子，私下没人和他交朋友。”
时白轻轻叹息，“你知道的，我最恨的就是别人对我撒谎，还是在我知道答案的时候对我撒谎。”
言澈的性子确实淡漠，以前教所的事情他几乎不多过问，公约的内容他不是全都认同，时白也知道。
但之前言澈都一直保持着那股淡漠，不管是对谁，都不会投注主观情感，就算不认同，他也不会拒绝，只会淡然接受。
而刚才的犹豫，却彰显了他想要出口拒绝的心思。
这便是对教所的威胁，时白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初枭一时有些慌张，“他，可能是上次旁观了字灵被抽取灵识，所以有些触动。”
“触动？”时白剖析道：“是觉得和人类谈情说爱罪不至此？”
初枭没说话，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在时白面前，说多错多。
时白眼尾慕然一沉，音色都带了几分冷意，“还是说，他自己也和人类产生了此类感情？”
这几个字哪能乱说，说出来的代价言澈是承担不起的，初枭赶紧否认，“您言重了，他肯定不会的。”
“这世上没有什么肯定的事情，不管是人类还是字灵，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的都是废物，你好好盯着他，若是违反公约，无论是谁，一视同仁。”
时白说完后，冰冷的眼神重新投向手边那支静躺在桌面的钢笔，道不明的情绪流动于眉眼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