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走后，许白苏视线在言澈身上一闪而过。
“手怎么了？”许白苏伸手接口罩时，那片红在言澈眼前晃过。
“快断了。”许白苏随口胡诌，也不看他。
“绝症的病理反应？”言澈这话说得一本正经，却带着自己都没发觉的淡淡怒意。
“啊，”许白苏常年敲键盘码字，右手的腱鞘炎时常会犯，他松开鼠标轻轻甩了甩手腕，“好人命不长。”
言澈闻言有些淡淡不悦，眼底的情绪缓缓流动。
学生们正是不缺精力的阶段，教室的讨论声一直持续到暮色四合，教室还是被众人划分为三个区域。
鼎沸的讨论区，安静的办公区，沉寂的观察区。
高源看着屏幕上乱七八糟的脑洞，眨了眨酸痛的眼睛，“同学们，你们不饿吗？咱们今天要不先到这儿？”
许白苏瞟了一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已经八点多了，他转身道：“行了行了，大家先去吃饭吧，咱们明天再继续，具体时间明天会在群里通知，感谢大家的积极参与。”
学生们陆陆续续起身离开，吴滔走在最后，到门口还往许白苏的方向望了一眼。
“老大，咱吃啥啊？”吴迁跟个嗷嗷待哺的娃娃似的。
许白苏还未开口，后面的言澈抢先道：“各位辛苦了，徐主任说今晚和大家一起吃个饭，饭店已经订好了，收拾好了就可以出发。”
生意场上的饭桌，主要目的都不是吃饭，许白苏没法拒绝。
南大的定位摆在那里，也不敢超标，都是一些普通的家常菜。
徐主任几套客气的套话说完，饿坏了的几人才开始认真吃饭。
只有许白苏，现在根本没心思吃饭，左手是下午的烫伤，右手是胀痛的手腕，最后实在受不了，便借口去卫生间，想用凉水冲冲。
冰凉的水柱撞到皮肤，极速的凉感让疼痛减轻不少。
水珠飞溅到衬衫上，白色衣料迅速泅出一片水渍，许白苏眨眼去看，暖黄光线落在修长睫毛上，于下眼睑处投下一小片阴影。
周遭只剩刷刷水声，如同一道无形屏障将脑袋晕沉的许白苏笼罩其中。
“你这是治标不治本。”突如其来的声音将屏障砸碎，“痛得厉害就去医院，我送你。”
许白苏反应数秒，突然低笑出声，他将水下的手腕换了个角度，“我今天没喝酒，揍人挺疼的。”
水下突起的腕骨落到言澈眼中，引得他少见地微微皱起了眉。
“这是学生的课表，你拿回去协调时间。”
“放着就……”
许白苏一句话未说完，就被言澈拉起水下的手腕，腕部顿时一股暖意涌入。
猝不及防的动作让许白苏不得不将眼前言澈的脸纳入视野，立体的五官撞进眼底，黝黑眼珠掩在低垂的眼皮下，白皙细腻的皮肤一览无余。
面前那股幽淡的木制玫瑰香若有似无地萦绕在鼻尖。
几秒后，反应过来的许白苏下意识地挣脱，在他动作之前，言澈已经把另一只手上的文件拍进他的右手掌心，分离前夕，左手食指上的细小刀疤刮蹭到了许白苏的拇指。
言澈松开双手转身离开。
许白苏鼻尖的木制玫瑰香还未完全散尽，他呆站在原地，少顷，右手拇指刚刚被蹭到的地方才慢慢摩梭了几下食指。
右手手腕已再次裸露在空气中，痛感离奇地减轻大半，许白苏心底却涌上一股莫名的怅然，整颗心宛如被人使劲捏了一把，渗出的都是找不到源头的酸水。
细长手指上的水珠印着灯光，许白苏双指一压，水声乍停。
他只当是自己脑子不清醒，那股没来由的情绪被沉入心底，自己不好离席太久，他站在原地闭了闭眼，便抬脚回去。
“哎哟，许组长没事儿吧？”徐主任看许白苏脸色不好，脸上笑意隐去大半，语音关切，“要不先回去休息？”
许白苏摆摆手，“我没事儿，这两天没睡好，劳您挂心。”
“老大，要不先打车？天湖那边这个点可不好打车啊。”吴迁捏着手机打开打车软件。
徐主任一听这话，眨了眨眼，“天湖？”他侧头朝言澈道：“我记得言老师是住那个方向的吧？”
言澈没说话，点了下头。
“那不正好，你带许组长一程，这个点确实不好打车，早点儿回去好休息嘛。”徐主任看看言澈又看看许白苏。
吴迁也停了手上的动作，朝言澈投去眼神，等他发话。
“不用……”
“可以。”
两道声线同时响起。
言澈抬眸看向许白苏，二人视线对接。
“哎哟，我说老大，你就别犟了，跟言老师早点回去，你看看你这脸色，今晚指定发烧！”吴迁边说边拿起许白苏的电脑包，一副要送客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