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郁没想到他连这个都注意到了,说,“我也是这个想法才同你一起进来,你放心,君问虽然年纪小,但本事不小,我虽然内心焦灼,但若真有什么意外也没有理由去怪你。”
荆澈淡淡的回了个“嗯”。
萧郁敏感地从这个“嗯”中察觉他似乎是对自己有某种怨怼,应该不仅仅是因为方才的走神吧?种种迹象下,他现在几乎已经确认了这个荆澈就是真的荆澈,稍微一想,便想通了也许是因楼上房间里的事情。
“对不住,房间里的,也是真的你吧?”
“嗯。”
“别怪我疑心,实在是这个阵太过蹊跷,你还不知道,在那位“三爷”之前,我就已经在水面上见过另一个你。”
荆澈控制“萤火虫”飞向别处的眸光一顿,轻声道:“是么?”
“是啊,远看身形与你十分相像,只不过有野兽的爪子,看着像个没长好的半魔。”萧郁微微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说:“我那时就已经对同你一样长相的人怀有戒心,在楼上听了你的话便有所误会。周公子说的不错,这地方如梦似幻,亦真亦假,眼睛尤其会骗人,所以我相信你,相信自己现在的判断。”
萧郁自己先把自己给说服了,不给别人发挥的空间,荆澈垂了垂眼眸,没再说什么。
再一抬眼时,却被眼前的场景惊得微愣。
密密麻麻的尸体成堆成片地躺在浊河之中,几乎将浊河截断,这片水域的水并不流动,他们却在靠近,越来越近,蠕动着靠近。
和这样的场景一相比,墨行舟操纵的那些赌徒简直成了小场面。
萧郁也被震得说不出话来。
有一只苍白手抓住了他的脚腕。
他低头,女尸仰起脸,黑漆漆的空洞的眼眶里渗出一大滴血泪。
——“救救我吧。”
“救救我吧。”万俟砚在清风客栈面如死灰地想。
他疲惫地揉了揉眉心,看着眼前你一言我一语毫不相让的俩人,张了张口,抬了抬手,始终插不上一句嘴。
“你凭什么说这人是你归你看管着的?!”
“就凭我现在站在这里!眼睛看着他!”
“非这么说,我看着他的时间不比你少!要没了我,指不定他现在跑哪去了!他归我管!”
“小屁孩,没有你我一样看得好!”
“你年纪倒是挺大,长的还没我高!”
“你嘴上倒是能吵,除了这也没别的了 ,是打算那这嘴上功夫和他那侍卫打架?!”
曲寒星恨不得拿傀儡砸他满脸。
要说也真够不约而同的,曲寒星和楚少轩各领了自家师尊和师兄的任务,回来看紧这个白毛。
两方人都觉得这个白毛的出现有问题,那他估计是真有问题了,两人年纪都不大,得了重要的任务,都想好好表现一番,这一见面就为这人归谁看管起了争执。
曲寒星知道他们是仙门的人,这些年他出门在外躲来躲去,躲得最多的也是仙门的人,于是天然地便带了敌视的态度,师尊隐藏了身份,跟他们走的近一定有什么邪恶的目的,他不管是什么目的,他是师尊的徒弟,一定要帮师尊把人给看好了。
楚少轩是得了赵淮山的命令,要在这里看着这个白毛的一举一动,他最近在大师兄眼里很不懂事,经常被拿来和小好几岁的君问作比较,他心里服气君问,却不服气大师兄对他的看法,想要找找自己的可靠形象,便想着不就看个人么,他能看得不出一丝纰漏。
然后志气凌云的俩人在万俟砚的门口碰见了。
两人从“看管白毛的功劳归谁”开始,一路攻击到了对方的穿衣品味说话长相身高年纪,万俟砚被迫听了好几天的废话,耳朵都快生茧子了。
万俟砚见缝插针,“二位,别吵……我这幅样子怎么跑的掉……”
两人吵到热火朝天的时刻,已经跳起来。
“你的剑真难看!我随便雕一把都比你的强!”
“你有那功夫,还是去雕你的小木偶玩吧!小屁孩!”
“大矮子!”
万俟砚:“……”
里面争吵不断,门外细微的敲门声就显得格外不真切,直到响了第三回,曲寒星和楚少轩的声音才同时停下来,他们同时扭头看向门外。
这间屋子里楚少轩做了隔音障,里头能听见外边的声音,外头却是听不见里面的动静的。
敲门声停下后,谁也没去开门。
“阿砚,阿砚,你在里面吗?”
万俟砚的脸色一下子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