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下雪了。”
萧郁看了眼窗外的天色,云下雾茫茫的一片, 什么也望不见,看样子像是已经处在肆虐的风雪中了,“西边是哪座城?”
荆澈抬眸望了一眼,说:“渡陵。”
“渡陵?”
“我在万俟硕的回忆里看见过, 渡陵是专万俟城驯化奴隶的地方。”
萧郁点点头, 他与荆澈已经交换过各自的得到的信息,也知道他曾入过万俟硕回忆的事。
他在窗外挂了一条纸鹤, 关上了窗,解释道:“我在纸鹤上附了灵力,倘若赵师兄他们看到, 会过来找我们。”
荆澈:“嗯。”
屋内还有两个人,荆澈和瞿水, 一个静坐着,另一个一脸沉静地被捆在椅子上,都是话不多的样子。
因为瞿水的意识在这一路上已经在他本人和要人命的三爷之间切换过数次, 谁也不能保证他下次醒来是谁, 萧郁执意认为这还是瞿水的身体,不能伤,安全起见, 便把他捆了起来。
他的对面,荆澈正襟危坐, 手指无意识地摸索着茶盏, 再抬眸时,已经看不见窗外的情景了。
“你我都能看清这街上每个人的面容, 所以我们应当没有进入任何人的回忆,而这个场景真实存在,那么就说明有别的人会以回忆主人的身份到来……”
萧郁正垂眸分析,转眼瞧见他一副心不在焉的表情,声音一吨,在他对面坐下,问:“你怎么了?”
荆澈垂眸,说,“没什么……”
默了片刻,又斟酌着问:“虽说……你不准你师弟进赌场,但他还是偷偷跟过来了,况且你也知道他如今也在阵里,他还那么小,你就不担心他吗?”
萧郁一愣,没想到他竟然是在关心自己小师弟,心中霎时有点感动,说:“荆师弟不必担心,临行之前我在君问身上下了母子蛊,他若是出事我自会感知到,他若想找我,只需催动蛊虫,我一刻钟之内也必定可以赶到,如今毫无动静,想必是没有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璞玉虽难得,也需仔细打磨才能成器,君问天资过人,趁此机会历练一下也好。”
荆澈微微愣了下,不太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蛊?”
萧郁像是早就料想到了他的反应,冲他眨眨眼,微笑道:“是,蛊,听着是歪门邪道吧?可眼下,寻人的符咒用不了,还有比母子蛊这种东西更便利的么,我与君问情同手足,均无陷害彼此之心,母子蛊在我们身上就如同寻人符咒一样,只是一个确认对方安危的工具罢了,说起来,还真是有点大材小用哈哈。”
萧郁尽量在算不上活跃的氛围里开着玩笑,荆澈很给面子的捧场,可是真正的心情却并不开朗,尤其是在听完萧郁的一番论调后,心里更加郁结,像是蒙了层吹不散的黄沙。
——只要无陷害彼此之心,母子蛊在我们身上就如同寻人符咒一样。
原来世间人人避之不及的蛊虫也能这样用吗?只要彼此足够信任。
他发了会儿呆,萧郁叫他时,他如梦初醒,才发觉自己的手不知何时摸到了左腕,那里什么都没有,但是曾经绑着一根红线绳。
“荆师弟,你是……在担心周公子?”萧郁看着他脸色,也猜到了七八分。
听到这个称呼,荆澈眼皮颤了颤。
墨行舟好像真的没有拿归一绳伤害过他,他曾以为他是为了将自己监禁在身边,可是墨行舟也没怎么限制他的自由,好像单纯就是防他半夜杀他而已。那人……他现在在哪呢?魔气恢复了吗?会不会有危险?
荆澈觉得自己的担心有点多余,墨行舟可是魔尊啊!真有那么容易出事,魔殿中央的那把王座早就易主数代了,但他就是无法克制地去想,那把叫做霜覆的匕首,他也是第一次真正用到墨行舟身上,威力有多大他以前不清楚,可现在知道了,一道不致命的伤也能让他魔气尽失,站都站不起来……他是存了私心的,当时在蛇坑里,分明可以用灵力化形的刀……
那句意识涣散中听到的模糊质问仿佛又清晰地响在了耳边——
“你究竟是恨我,还是恨我是墨行舟。”
他把他一个人丢下了,外面是暴雪!
他得找到他!立刻!
下决心并没有花多大力气,他拿过敛华,倏地站起来,“嗯,我去找他。”
“等,等等!”萧郁被他这忽然的举动吓了一跳,也站起来拦住他,“荆师弟,外面暴风雪,你要找人也等暴雪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