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行舟慢悠悠道:“他想不见便能不见吗?这东宸的皇城,拦不住我。”
商晚渡默了默,“陛下身边不可能没有高手,只是重重宫墙,我的眼线也有遍及不到的地方,你再给我几天时间,我把能打探到的消息全都给你找出来。”
墨行舟没有什么异议。
这一行,要做的事情太多了,想要保证他们在东宸合法的身份,贸然行动的确不是明智的选择,同样,如果深宫里的那人真是曾经夺舍他的人,也不该在这个时期有什么逃跑藏匿的行动,否则和自爆身份没什么区别。
所以不急,看谁能耗得过谁。
荆澈听他们商讨了半晌,抬了抬眼眸,平静地问:“大师兄,你见过他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墨行舟偏过头看他。
商晚渡回想着,荆澈便一瞬不眨地看着他,近乎执拗地等待着答案。
那双努力保持冷漠的眼睛实在刺痛了墨行舟的眼睛,心脏好似被锥子凿了一下,同时也燃起了烈火。
阿澈真的很在意的,对吧。
商晚渡使劲儿回忆了一下,发现记忆中还真有这么个人影:“唔,貌似是见过的,见过两次,很小的时候见过一次,那时他乘坐轿辇出行,整条街上的人都下跪迎接他,一个孩童没被大人按住,冲撞了他的轿辇,他非但没有斥责,反而叫侍从安抚他和他的母亲,还有一次是随我三叔入宫,他与众臣子谈话,我便隔着花园远远望着,确实是谈笑风生,他的老师当面指责他的不是,他也谦逊接受,毫无皇帝高高在上的架子。他也确实为民做了许多好事,这么说来,也算是一个好皇帝。”
他讲完这两件事,又自顾自叹息道:“可是人总是会变的。”
荆澈只把他前头的话听了进去,不断地安慰自己也许不是呢,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是那个喜欢看人自相残杀,喜欢看人痛苦不堪,喜欢看人受辱时脆弱不堪地匍匐在他脚下的残暴无人性的魔头?
“阿澈。”墨行舟握住了他的手,这只手原本比他凉很多的手,竟然能将身体热意传给他,“别怕。”
荆澈回过神,看清了他的眉眼,愣愣地点点头。
真奇怪,以前怎么会觉得这眉眼轻佻呢,分明是天底下一等一温柔。
“对对对,不要怕。”商晚渡道:“我听说,你在找什么东西?”
墨行舟道:“嗯,是一只黑猫。”
荆澈被握住的手指下意识蜷了一下,心脏猛地怦怦跳起。
墨行舟没有在意这个小细节,接着说:“让你的人也帮我留意一下,找到这只黑猫对我很重要。”
商晚渡欣然同意:“好啊,有什么特征,我回头转告他们留意着点。”
墨行舟思索片刻:“大概......黑色,会说人话?阿澈,你上回不是见到304了吗,他现在具体什么模样?”
荆澈喉咙一紧,咽了下唾沫,道:“没有毛的,很光滑,冰冰凉,像铁,一直蓝眼睛一直绿眼睛,他的身体不是一个整体,而是一块一块拼成的一样,就像师弟的木傀儡。”
商晚渡精辟地总结道:“一只会讲人话的铁傀儡黑猫,蓝眼睛绿眼睛,我记下了。”
荆澈紧张地讲完,看见墨行舟正眼神奇怪地注视着他。
“怎、怎么了?”
墨行舟皱着眉,奇道:“阿澈,你的魔气为什么还在流失?”
“啊?”荆澈一愣,下意识接话:“我......”
墨行舟又拉起他的另一只手,两指贴着脉搏探向经脉,发觉灵力流动十分平稳流畅。
墨行舟蹙着眉心,喃喃道:“难道是你身上那道咒印在搞鬼......”
荆澈连忙道:“我没有不舒服,也没什么感觉。”
“真的?”
“真的。”
荆澈要抽回手,墨行舟将信将疑地松开了。
——
荆澈已经恢复不少,墨行舟和荆澈便回到大祭司为他的安排的住处,商晚渡一人留在了这个儿时的家里走走逛逛。
他看见管家指挥着三两个小厮抬水桶,凑上去:“赵叔。”
管家探着脑袋往他身后望了两眼,道:“你那两个朋友回去了?”
“对啊。”
管家斜他一眼,把一只空木桶搁地上,往花池子台阶上一坐,又哼哼道:“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我们老爷今日事务繁忙,做客就请改日再来。”
商晚渡就乐呵呵地赔笑,三言两语又将管家哄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