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郁在年轻一辈的修者中太过出挑,出挑了近二十年,声名远播,他说的话,在平民百姓中都具有相当的份量。
听到这里,荆澈突然意识到他想说什么了。
果然萧郁接着说:“现在我依然能允诺你,只要你投身映山剑宗,不管你过去如何,我都可以保你此次事件中的安全,如若做不到,我会助你离开,即便背弃宗门也在所不惜。”
荆澈心中微震,他与萧郁不过见过几次面,却能让他作出如此承诺,若是不知他的身份便也罢了,可如今这情况,分明是把他的身份猜到了个七七八八。
“不必,”但他还是没有犹豫便拒绝了,为萧郁,也为他自己,“萧师兄的命应付与天下苍生,不应赌在我的身上。”
顿了一顿,他说:“我并不是谁的附庸。”
即便墨行舟真要弃他于不顾,他也理应当面向他问清楚。
萧郁偏过头看了他一会儿,自知劝不动他,便意味深长道:“出去时大雾浓重,荆师弟,千万跟紧我,莫要走丢了。”
随后他先一步加快脚步跟上了队伍。
众人走出孟家庄,便见有仙君等候在此,神色肃穆。
“仙门弟子听令,魔尊三弟子荆澈混入我南沧,伤我仙门弟子,图谋不轨,包藏祸心,即刻捉拿!”
人群震惊片刻之后,便炸开了锅,可是提剑环顾四周,哪还有荆澈的影子?
一小弟子指乐一个方向,怯怯道:“我……我方才好似看见他往那个方向走了。”
“你看见的时候怎么不说?!” 被派来的仙君咬牙,他们选择在外守株待兔,就是为了避免打草惊蛇。
“谁知道他、他是魔族,而且雾太大了,我也不太确定……”
仙君想起仙尊们的嘱托,当机立断,催促众人上船,全速飞往芙城!
船上,赵淮山和萧郁并排站着,连连叹气。
赵淮山眉头紧缩,喃喃自语:“荆澈是魔族人世,那外面作乱的可是……他竟然是魔尊。”
萧郁则是摇摇头,自我反思,“暗恋的苦涩固然使人怜惜,挑拨离间不成同样令人灰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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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城,陈家。
“仙长,仙长!可一定要救救我们啊!”陈员外颤颤巍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身后响起此起彼伏的扑通声。
陈员外一大把年纪,头发胡子都花白,就这么结结实实地磕响头,楚少轩自觉折了大寿,慌忙将人搀扶起来,“伯伯你们先起来,先起来,我仙门一定不会坐视不管的。”
“陈员外,不用怕,我们师尊已经在外拦住魔头了,还是先说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何那魔头如此针对你们家?”
陈员外家大业大,墨行舟在芙城作乱,造势虽大,但真正损失惨重的是陈员外家,族人和家丁们都死伤惨重,如今只剩几个直系亲属因躲藏及时,还算安全。
陈员外老泪纵横,悲痛万分道:“这……魔头做事,岂会遵循常理?我们与他无冤无仇,若说有什么值得他如此屠戮我的族人,老朽只能猜想他是觊觎我陈家的钱财啊。”
“……”
觊觎钱财,魔尊。
这两个词连在一起,怎么听怎么陌生,怎么听怎么不可能。
“那就是不知缘由了。”赵温若沉吟片刻,说:“他门下的魔族女带着一只妖族狐狸,才于今日易容成我的模样进了飞玉台,杀害了景温师伯,我看他们是蓄谋已久,想要大乱仙门,现下魔头针对陈家也许只是一个幌子。瞿水师弟,你带着他们在这里守着陈家众人,我与少轩前去支援仙尊。”
瞿水点头,赵温若和楚少轩飞身离开陈家,楚少轩心烦意乱,险些忘了师伯被杀这回事,“那魔族女可抓到了吗?”
许是今日变故太多,赵温若格外沉默,她慢了半拍,才摇摇头。
楚少轩心中又压了一层重担,半晌后,他听见她说:“说起来,我小时候还见过她……”
楚少轩转头看她。
赵温若说:“你年纪小,或许没听说过她的名号,玄明谷曾经的第一天才,极富灵性,据说三岁能识草木辨其药性,六岁便能看诊,药到病除从不失手,名唤楼落漪……其实更重要的是,她是景温师伯的亲传弟子,我原以为她死了,不想竟是投奔了魔族。”
一道嗤笑突兀地在耳畔响起,两人对这道声音都不陌生,不由得浑身寒毛直竖,僵在原地。
眼前,墨行舟飘然落地,白色衣角上点缀着鲜艳红梅,仔细一看,却是鲜血染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