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锅粥散发着冷傲又清甜的香味。
梅盛雪坐到她的对面。
“得到消息后,我连夜赶来,没想到还是迟了。”叶月松将粥自锅中舀起,盛入碗中,递给梅盛雪,“在这里等你,想到你冷了一夜,应该还没用膳,就熬了粥,别说我小气。”
梅盛雪接过碗。
碗壁热烘烘的,抱在手中像个小暖炉;粥热而香甜,一口下去,体内也温暖起了来。
梅盛雪摇了摇头,“恰到好处。”
也十分用心。
更别说体谅他不能沾荤腥,还特意做的素粥。
只是他心中想着太夫的反应,有点食不知味。
“那就好。”叶月松露出笑意,看着他肩上的黑色玉竹斗篷笑道,“这件斗篷很衬你,将你清冷的气质越发凸显出来。”
说完,又看了一眼自己肩上的黑色斗篷,“我们也算是心有灵犀。”
梅盛雪顿了一下,摸上斗篷领口的玉竹。
这是太夫的斗篷。
他想解释,又想到什么,垂眸含了一口粥,心虚地“嗯”了一声。
心有灵犀……
太夫和她?
不可如此诋毁太夫清誉。
“盛雪,我与你见面时就说了,像我这样的花心浪荡子,你不爱上我才是最正确的。”叶月松见他碗中空了,伸出手。
梅盛雪也的确饿了,他递出碗。
“不过你爱上我了,我很高兴;你能为我做到这个地步,我一路骑马过来的时候都在笑。幸好这一路上没有旁的人看见,不然传回兰州去大家都得说镇北候世女疯了。”叶月松在粥中盛了八分满,再多怕烫到他的手。
梅盛雪接过粥。
“我们吃完便下山。”叶月松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你说你早知自己早晚都要嫁我,还出什么家。”
“闭嘴。”
“哦。”
叶月松自知说错了话,笑了笑,给自己也盛了一碗。
梅盛雪垂下眸,
不出家,便见不到太夫了。
“罗浮寺的香火自香客血汗而来,我受香客三年香火,如今要走就当还他们三年血汗。当在岭南行医三年,才能还俗。”他将太夫的话重复了一遍,不知是在说服谁。
“这样也好,这样你便不会心存愧疚。”叶月松站起身,自头顶摘下一截梅枝送他,“自今年始,我每年送你一枝梅,送满三年,我便迎你回家。”
梅盛雪抬眸看着拿着梅花枝,一双桃花眼笑得摇曳生辉、脉脉深情的女子,心中却格外的平静,“梅花易谢。”
叶月松从善如流地收回手,“那便先留在我这儿,我用它们亲手酿三坛梅花酿,等君共饮。”
她俯身凑到梅盛雪身前,撒娇道,“盛雪今日对我格外冷淡呢。”
“是吗?”
“当然——”叶月松故意拉长了声音,“不是。”
“什么时候盛雪不冷淡了,我倒要怀疑是不是有人把我的盛雪给掉包了。你先烤火,我去洗碗。”她笑着直起身,收拾碗筷去溪边清洗。
刚在溪边蹲下,便看见了一旁立着的人影。
面容如玉,衣袍似雪。似雪的衣袍上用金线勾着梅花,更显雍容华贵。
这里什么时候有人?
叶月松笑着直起身,“未知梅花仙子降临,有失远迎,敢问是何家公子?”
那人抬眸看她。
那双眸皎如明月,却如泰山般压在了她的身上。他只这般静静看着她,就让她感到仿佛被扼住了喉咙。
身后脚步声传来。
“盛雪你不要——”误会。
叶月松还未说完,便见梅盛雪走到了那人身后,低首垂眸,轻声唤道,“太夫。”
第42章 女尊篇:做我的小金丝雀(六)
太夫?
知道梅盛雪这是在给她提示, 叶月松顺着压力就跪了下去,膝盖在雪地里砸出两个坑,认真行礼, “月松见过太夫, 太夫千岁千岁千千岁。”
“晚辈未曾有幸得见天颜, 骤然见之, 为之夺目。一时冒犯, 请太夫恕罪。”叶月松为自己解释了一句,再顺带着将太夫夸了又夸, 便不敢再多说话了。
她伏在地上, 额头抵上冰冷的雪地,双眼垂得死死的, 不敢乱看。
想到自己刚说的话,她就头皮发麻。
调戏太夫,相当于是在侮/辱先帝,认真起来可是要砍头的。
一片静默。
明明是冰天雪地, 叶月松却出了一身的汗, 连她身为镇北公的祖母都未给过她这么大的压力。
玉攸容看着叶月松, 是个讨喜的孩子。
“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