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父皇。”贺雁南将这封圣旨合拢,放入怀中。
“咳咳咳咳咳!”燕帝想说什么,喉咙却被血堵住,说不出完整的话来,“孽……孽……活……”
贺雁南闭上眼。
“你活……活——”燕帝嘶吼一声,随后便是一片静默。
该。
贺雁南睁开眼,伸手合上燕帝的双眼。
燕帝,
崩了。
福公公和张重带着御医冲进来,见到的就是贺雁南对着伏在案上的燕帝缓缓跪下的背影。
他顿住,“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他身后的御医和北卫依次跪倒。
无声地静默延续到殿外,膝盖和地板碰触的声音此起彼伏,
燕帝,
崩了。
“有劳张统领带人将宫门封锁,任何人不准进出;麻烦福公公派人去请皇后过来;御医来为父皇诊断死因。”
贺雁南站起身说道。
“臣遵命。”张重深深地看了眼贺雁南,毫不犹豫地带着人转身离开。
“奴才遵命。”福公公脚步急促地离开。
祁连颤颤巍巍地站起身,走到燕帝身边,为他把脉。片刻后,他颤着收回手,“陛下病逝。”
贺雁南垂下眼。
“陛下!”女子凄婉的声音自门外传来。
贺雁南抬眸看去,见皇后只简单地挽了个髻,穿着一件素色的衣裳就来了,眼中泪水不停转动,神色哀凄。
先丧子后丧夫,人间之悲莫过于此。
“母后。”贺雁南行礼。
“好孩子。”皇后握住他的手腕,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强忍住哀意,“你父皇临走时可有交代你什么?”
贺雁南将手中的圣旨给她,沉默不语,眼中尽是悲伤。
皇后展开圣旨,看了又看,“阿福。”
“奴才在。”
“去请百官入宫。”
“是!”
交代完正事,皇后才转身看向燕帝,眼中泪水再也忍不住,滚落下来,“我们将陛下扶到床上去。”
皇后握住燕帝的手,贺雁南帮着将燕帝架到床上,其他人没敢插手。
“陛下他,怎么去的?”皇后为燕帝将嘴边脖间的血迹擦去,纤细的手指勾过一丝头发为他别在耳后。
“在给儿臣挑选太子妃时,恶疾发作,病逝。”贺雁南站在一旁,咳了几声,面色苍白。
他为太子守灵,已经三天三夜没睡了。
皇后眼中露出更深的哀意,“可有选好?”
贺雁南垂下眼,“并未,也不想选了。”
“别自责,这不是你的错,想来你父皇也不愿意看到你这样自责。”皇后握住他的手,“不想选就不选了,以后再说。”
“谢母后体谅。”
“孩子,从今日起,燕国的重担都落在你的身上了。”
“儿臣知道。”
贺雁南跪在塌边皇后身旁,这次她没扶他。
百官刚入宫,贺亭北就收到了消息。
“崩了?哈哈哈哈哈!”贺亭北大笑出声,挥手,北王府四周的宅院中冒出数百人将守在北王府门口的北卫尽数斩杀。
贺亭北整理了一下袖口,负手走出了北王府。
他的人已经换上了北卫的衣裳,为贺亭北披上北卫将领的铠甲,遮去他的脸。
贺亭北翻身上马,带着人朝皇宫的永立门冲去。
“嗖——嘭!”
一支红色的烟花在天上炸开。
永立门缓缓打开。
远处扬起尘烟,马蹄声渐渐逼近,露出一众北卫的身影。
张重听到声音,赶往北门。
一个太监猛地出现在路中央,他一勒马头,自他旁边绕了过去。
在那瞬间,太监猛地飞起,手中匕首自袖口划出,刺向他的心脏。张重欲躲,突地被身边人按住了肩。
“噗——”匕首自他的胸前穿过,插入他的心脏。
他转头,看向张扬。
他是他的兄弟。
张扬拔出刀将太监劈开,“统领遇刺了!”
燕帝死前,镇压一切不服;燕帝死后,被他镇压的那些妖魔鬼怪就都出来了。
永立门。
贺亭北的身影已经近在咫尺。
贺亭北扬起笑意。
“铮!”一把刀自他头顶飞过,重重地插入地上。
“吁——”贺亭北安抚受惊的马,马头嘶吼间,他看到了赫连烽的身影。
赫连烽坐在红马上。
他身后,是全副武装的兵士——身披铠甲、腰挎长刀、手执弓箭。
“燕帝有令,北王意图谋逆,诛锄逆贼!”赫连烽举起弓,向着城墙。
“唰!”他身后的人举起弓,向着城墙。
城门上的人想了又想,最终命人放下了弓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