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郁月城说:“你先背书。”
“我快记完了,你说吧。”方渡燃把表格翻过去,巩固第一页:“总不会是什么能影响我注意力的事情吧。”
郁月城:“我想是。”
方渡燃抬眼看他,郁月城太年轻了,身上充满少年独特的、干净的气质,青春的味道怎么压也压不住的。
所以来干开车这样专属于成年人的动作时,有点别样的魅力。
车窗外的灯光在做背景,车内的暖光打在他精雕细琢的侧脸上,方渡燃稍不留神,就会当作在看一场电影,亦或是在欣赏一副精美的油画。
能让郁月城感觉是有影响的事情,那就一定是很严肃的事了。
“就冲你这张脸,你今天说什么话,我都会原谅你的。”方渡燃大方道:“说吧,郁月城同学。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
郁月城被他的语气逗笑了,不过很快收敛起神色:“方正海的案子,明天开庭,涉及的国有资金数额不小,牵扯的人也比较多,不进行公开审理。”
方渡燃早就对方正海源源不断地资金来源有怀疑,实验在他身上花的钱,那不是花钱如流水,是如江河湖海。
只不过他曾经想的是私营企业或者个人名义投资,没想到里面会动用到国有资产。
这点在方正海和魏杨一起来郁宅,要求面见郁月城的父母时,他有听到一部分,但是他没去深究。
对于方正海犯下多少的罪行,他不需要一桩桩一件件地去数。
他只要知道作为项目中心的自己,承受过什么就够了。
知道方正海最终是个下场,就够了。
“哦。”方渡燃把剩下的三条大事件默背下五遍,才迟迟地应声,语气毫无波澜:“他会死吗?”
“暂时不知道。”郁月城说:“他的律师准备也很充分,死刑大概率不会判,我们争取的是无期。以他目前的涉案金额和其他相关案件来看,赢面很大,基本没有翻案的可能。”
“监狱的伙食好吗?”方渡燃淡淡地问。
郁月城:“看区域管理,有好的,也有不太好的。”
“奥。”方渡燃点点头。
对他来说,弄死这个人的冲动都已经在长年累月里被挤压成深沉的仇恨。
死,算得了什么?
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方渡燃知道自己有刻意地去避开,不去过问这件事的进程和细节。
方正海作为他在世上唯一还有血缘关系的亲人,现在就立刻死在他眼前,方渡燃也不会觉得痛快。因为方正海这辈子也不可能受尽自己受过的折磨,没有惩罚,那么死掉也没有意义。
让他失去自由,永远待在暗无天、吃不饱穿不暖的地方似乎更好一点。
方渡燃还卑劣地想,会不会,能不能给他安排一个条件最差的牢房?
要他吃最寡淡无味的饭菜,终日不见天光,也不能干任何事,甚至不能求死。
没有娱乐,没有朋友,没有让他疯狂的实验,什么也没有,要一天一天,一夜一夜地活着,枯坐到天明,再熬到黑夜。
只是活着,除了活着,什么也没有。
没有人正眼看他,没有人认可他,他吃饭的时候都会因为身份而没人愿意坐在一起。
自己不被认可天生的身份,他到时候一副罪行累累的模样,他所谓的信仰也会被质疑、被否决,被逼到绝路。
方正海那么想要人为地把Omega扭曲成Alpha,去站在社会的精英层次,接受旁人的艳羡和仰望。
那失去尊严,失去最基本的身为一个人的价值,被所有人的目光踩在地里,对他来说才是酷刑吧。
做不了Alpha的人,一辈子也做不了Alpha,一辈子只能困在他讨厌的底层。
仅仅是切断掉他引以为傲的实验项目,他都会疯掉吧?
那可不行。
方正海得清醒着接受一切的审判。
清醒的绝望,才是最痛苦的。
方渡燃越想越畅快,越想越恶毒。
想到他即将失去一切就倍感安稳。
他太想让方正海在有生之年能不去浪费一分一秒,全都用在赎罪上面。
不认错也不要紧,只要他会痛苦,那就好了。
他从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善良大义的好人,也不相信恶魔可以随手洗洗灰尘就重新做人。
“你想去看吗?”郁月城注意着方渡燃的状态平和地说:“非公开审理,我可以给你安排一个位置。”
“那个Omega······”既然说到这个,方渡燃在山里水泥房的记忆就断在郁月城给他打电话的时候。
在那之前,他记得,方正海是给他带来了一个Omega的。
郁月城:“嗯?”
“你和郁叔去山里找到我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一个Omega。”方渡燃想了想:“信息素是草莓味的Omega,非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