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嬷嬷和刘伯坐在驾车的位置上,那地方不宽,最多也只能容得下两个人,如此一来,砚儿就没地方坐了。
砚儿自知作为微婳的贴身大丫头,她应该时时守在自家姑娘身边,可此时她再愚钝也知道自己不该在车里出现。
砚儿将目光看向了李简。
李简扫了一下她瘦弱的小身板,挑了挑眉,“会骑马吗?”
砚儿摇摇头,随后又点点头,“不会,但是我能骑!”
为了姑娘,无论如何她都得骑!
她抬着小脸用商量的语气跟李简说道:“那个,李大人,能不能帮我牵一下缰绳。”
李简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
肃王进入马车的时候,被车内的暖气一烘,身上冰冷确实驱散了些。
微婳的马车比不上他原来平时乘坐的那辆,但是东西也还齐全,一个炭盆燃着炭火正旺,旁边矮凳垫着厚软的毯子。
车上常备有微婳的干净衣裳,此时她身上穿的正是上次她在松林间穿的那条朱樱色云纹衣裙。
微婳虽然换上了干净的衣裳,然罗袜绣鞋却没有备有,一见他进来,急忙将赤脚收进裙摆里,只是藏得不算很好,还露出一只雪白可爱的脚趾。
肃王低头压了压要翘起的唇角,坐在矮凳上,正色道:“多谢婳儿体恤。”
微婳原本煞白的脸色无端端地因他一句话飞上了一抹红嫣俏色。
她垂着头,低声说:“该是我谢谢你。”
明艳的衣裙衬得她脸色极白,刚刚在火场的时候受到惊吓哭过的眼眸浓黑水亮,眼尾仍拖曳着一抹殷红颜色,原本绾起来的发髻此时松散开来,黑亮半湿的长发如瀑布披在肩背上,有几缕垂在她脸颊边,给她整个人添上了几分妩媚柔弱。
肃王凝视着她美艳清绝的脸庞,柔声道:“和我还需这么客气吗?”
微婳闻言将眼眸垂得更低,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肃王伸手靠近炭盆,将那温柔暖意极力汲取。
到了微婳所住的小院,肃王跟着微婳下了马车,他在墙外徘徊了多日却不能进去的小院,今日终于可以大方迈步走进去了。
微婳知道他定然会跟着进来,今夜死里逃生,各种情绪纷扰,她也拿不定主意要以何种态度对他,此时只有一个念头,千万别让他生病了。
肃王历来注重仪容,此时面容狼狈地跟了她一路,微婳微微沉吟道:“王爷,可要先洗沐热汤才回去?”
肃王点头道:“好。”
厨房里一直烧有热水,守家的丫鬟也提前备好了姜汤。
李嬷嬷伺候着微婳和肃王喝下一碗姜汤,那边早有丫鬟在微婳寝室和另外一个房间里备好了沐浴热水。
李嬷嬷去厨房拍了几大块生姜投放在两个浴桶上。
刘伯取了新的浴帕和皂豆,将自己的一套崭新冬衣送进肃王沐浴的房间。
微婳的马车到了好一会儿,李简和砚儿才骑着马儿回到。
砚儿贴在马背上,双手紧紧抓着紫电背上的鬃毛,虽然紫电走得很慢,可她一张小脸还是被吓得煞白。
见到了李嬷嬷,砚儿双眼禁不住泛出隐忍了一路的泪光,“嬷嬷,吓死我了。”
李简轻嗤一声,刚刚不还信誓旦旦说能骑嘛。
李简翻身下马,没理会那丫头,问了刘伯才知道肃王正在沐浴。
他喝了姜汤站在外面等了一会儿,听到身后吱呀一声,门开了。
肃王穿着一身极其不合身的灰蓝袄衣出来,一看就是刘伯的衣服。
李简:“……”
他家王爷当真是魔怔了!
***
几个孩儿离席后,皇上又喝了一会儿酒,简单与乌塔王子客气几句,也结束了宴会。
帝后刚刚回到宫中,便听到了下面的人报来花灯街走水的消息,原本今夜皇上是要歇在皇后宫中的,醒酒汤都还未喝上,愣是被这消息惊得酒醒了。
“怎会如此!备车!备车!”皇上火急火燎地赶着往外走,撵舆都还没备好,他自己迈开步子就走。走得太急,还踉跄了一下,身边的刘福急忙扶住。
皇后心中也焦急,跟在皇上身边,劝道:“太子已经在那里了,陛下可稍缓缓,等龙撵来了再走。”
皇上不得不停下来,对皇后说道:“皇后不必跟着,你留在宫里休息。”随后转头朝刘福急吼:“车呢!撵舆呢!怎的还没来!”
刘福急得额上冒出冷汗,指使着底下的人去催促。
车舆来了,皇上急吼吼地登上马车。
皇后目送皇上车驾远去,转身朝身边宫人问道:“平宁回来了吗?”
身边那大宫女犹豫说道:“公主回是回来了,不过好像公主的脚扭伤了。”
皇后得知平宁回宫刚刚放心些,结果听闻她受伤,那落回肚子里的心又悬了起来,“去安芜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