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忙着扑打身上的火苗火星,忽然一大股冰冷水流从天上喷下,兜头兜脸地朝在地上翻滚的两人浇来。
那水势甚猛,直接冲撞着微婳的后脑和后背,她当时整个人扑在肃王身上,猝不及防地一股子压力压得她的脸朝他的脸撞去。
肃王也有些愕然,想要偏头躲开,却已经来不及。
微婳柔软的唇擦着他的唇角一路沿着脸颊蹭到他的耳垂。
在微婳唇瓣触碰到肃王耳垂的那一刹那,两人止不住打了个激灵。
两人不约而同侧脸对视一眼,肃王眼神幽深不辨情绪,而微婳却是错愕惊讶无措羞窘。
柔软的触觉像是激起了一股电流,从唇瓣间一直袭上心头,又沿着脊椎骨蹭蹭蹭地冲上了天灵盖。
微婳觉得自己的脑袋像是被那水冲垮了,糊得一塌糊涂。
她想要挣扎地站起来,谁知那控水的官兵生怕他们没有被浇透,哗啦啦的水又喷向两人。
她刚刚撑起半个身子,这下又被冲得贴到肃王身上。
她被浇了两回冷水,脸色原已经苍白至极,头发上的水滴滴答答地落在他清隽的脸上。
微婳虽然觉得浑身冰冷,可还是觉得那羞意如同刚才烈火一般,燎心燎肺一直烧上脸颊。
“王,王爷,我,我,我不是,故意的。”她想要挣扎起来,却只能勉强抬起头,温冷气息呼在肃王脸上,肃王一双玄墨眼眸更显幽深。
微婳一个大家闺秀,刚才想要跟着人群跑时已经耗费了不少力气。
她平时不曾有过如此竭力的运动,身上的冬衣本就繁重,此时灌满了水,身上的衣服湿答答地与肃王的衣服黏在一起,整个人像是背着一个比自己还重的胖子一般,此时再想依靠自己力量重新挣脱肃王,着实艰难。
她真的恨不得挖个坑将自己埋了。
肃王的手仍然揽在她腰间,凝视着她,“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那边有官差推着水龙过来,经过他俩身边的时候,“说你们小两口的,大难不死就别在这腻歪了,有什么回家再说!”
微婳闻言,脸上更是羞得通红。她艰难地抬头,求饶似地看着他,“我,我实在没力气起来,你能帮帮我吗。”
她头脸都湿透了,一滴水珠从她莹白额头滑下,顺着鼻尖滴落,恰好滴在他的唇上。
她慌得不得了,想要将那水珠擦去,结果肃王抿了抿唇,将那带着她体温的水迹润进喉间。
他眼中带着似笑非笑的意蕴,“若你不再与我赌气,别不理我,我便帮你。”
她何曾没有理过他!每次不都是他逼得自己有所回应了吗!
她真被他气到了,想要自己挣扎着从他身上滚下来,谁知被他一个翻身,忽觉身子一轻,竟是被他轻轻松松地抱了起来。
“你不回答便是默认了。”他嘴角噙着一抹笑意,浑然不觉身上冰冷湿黏难受,反倒觉得心中畅快。
“我哪有!你,你快放我下来!”
“你确定?”
微婳的一只绣鞋刚才慌乱的时候被蹭掉了,幸好罗袜还在,她从小到大从没有过此番狼狈。
周围的行人都被清空,砚儿不知道被挤到哪里去了,火场里只有官兵拿着唧筒朝火舌扬水。
“那,那你别让人看见我的脸。”她胸口鼓足了勇气,伸手抓住他胸前的衣襟,将头脸埋在他的胸前,只露出一只滴血通红的耳朵。
她默默的安慰自己,只要看不见她的脸,丢人的便不是她!
他胸口剧烈震荡几下,微婳埋首闷声警告:“不许笑!”
***
离花灯街不远处有一栋三层楼高的酒楼,端王正坐在三楼的雅间喝酒。
他远眺着渐渐变小的火势,看着渐渐离开视线的两人,瞳孔微缩,脸上神色变得阴鸷无比。
侍从来报,“禀王爷,他们回来了。”
“叫他们滚进来!”
几个穿着流里流气的年轻“公子哥”躬身进来,扑通一下跪在他的面前。
为首的那人颤声说道:“属下该死,原已快到沈姑娘那摊位了,谁知前面有摊点忽然着火,属下被行人冲撞散了,那火势实在太大,属下再想去寻沈姑娘,却再也寻不到了。”
着火的竹棚顷刻坍塌了好几个,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久久不见出来,想来是葬身火海了。
事发突然,那几个下属也没想到会起火,王爷只叫他们去趁乱把人掳走,却没叫他们拼死相救呀!
端王抬手一掷,手中酒杯朝为首那人砸去,闷闷一声响,正中那人的额头,随后又哐啷一下落在地上碎裂了。
端王下了狠劲,那人不敢躲闪,瞬间被砸得额角冒血。
鲜血汩汩流下,糊住了他的一只眼睛,那人也不敢擦,只一个劲地磕头求饶:“王爷饶命!王爷饶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