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身上清幽似木兰的香气袭来,吹气的动作轻柔且撩人,吹了几下,眼中异物像是真的被吹走了,肃王渐渐能视物。
眼前的姑娘的脸离他只有数寸距离,气息幽微,肌肤通透光洁。
肃王的目光从她潋滟含春的双眼,渐渐移到粉嫩嘟嘟的唇瓣。
他喉间发紧,禁不住滚动了一下,一双手想要再握上她纤细的腰身,却又生生克制住了。
微婳被他忽然滚动的喉结吓了一跳,急忙退开两步,脸颊飞上红晕,怔怔地看着他的喉结。
过了一会儿,才怯怯地问道:“好了吗?”
肃王不自然地嗯了一声,“好了。”
街角处,李简的胳膊都快被张恒摇脱臼了。
张恒激动得舌头打结:“王,王爷和沈姑娘,他们,他们,这是又贴在一起了吗?”
李简挣开张恒的手,抱住自己的胳膊,郁闷地嗯了一声,“大约是吧。”
他们站的那个角度只能看见肃王的背影,高大挺拔,将沈姑娘挡了个严严实实,偶尔看见姑娘冒出来的发髻和半张清美脸庞,目测距离是挺近的。
张恒没了李简的胳膊,仍是激动不已,“他俩竟然在众目睽睽下搂搂抱抱!”
李简没好气道:“众目睽睽?哪来的众目?哪来的睽睽?整条街不都被王爷带人给封了吗,现在连只路过的蚂蚁都没有。”
张恒看了一眼身后,乌压压的一排人守在街头不给人进入。
他似是接受了肃王改变性情的现实,慨叹道:“王爷真的变了,心思花样竟这么多。”
李简看了一眼远处那两个人,心中暗道。
若论心思,恐怕沈姑娘也不遑多让。
微婳不敢再看肃王,抬眼看向那副对联,心中又布满欢喜之情,忽觉有冰凉东西落在眼睫上,她抬手轻轻一拂,那柔若无物冰凉的小东西便化成了水珠。
仰头一看,竟是漫天雪花如棉絮一般簌簌而落。
她伸手接住一片晶莹雪花,雪花落在她柔软温暖的掌心中,倏忽变成了水迹。
“下雪了,是今年的初雪呀!”她兴奋地仰头看向肃王。
肃王恰巧正用一双纯黑如墨的眼眸回看她,她禁不住就羞红了脸,连耳朵根都红透了。
“王爷,下雪了,不如回屋里坐一会儿。”
肃王看着眼前眉眼含羞带笑的姑娘,知道她今日是真的是开心的,他淡淡一笑,“不必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微婳愕然,一时有些反应不及。
这,这就要走了?
难道真的是路过,恰好救了她一下,再帮她写一幅春联顺便贴好?
微婳见他转身回头,急忙出声叫住:“等等!”
她回店里拿了一样东西,又小跑出来,递给肃王。
“雨雪湿凉,王爷伤势未好,打把伞回去。”
肃王将那伞打开,伞面绘着青松,凌云出山,风骨遒劲,隐隐暗合他的身份和喜爱。
他淡淡道了声多谢,转身走了。
天地萧瑟,却又宁静洁白。
只有肃王一人在雪中徐徐而行。
待他消失在街头之处,不多时,有行人从街边走来,宁德街仿佛又变成往日那般。
仿佛刚才从他出现到消失,所有的景象,都只是天上神灵特意开劈出来让两人独处的一条时光缝隙。
在缝隙里,无人打扰,只有二人相处时的隐秘清欢。
微婳呆呆看着他身影消逝的方向,心头忽而从刚刚喜悦中莫名生出一丝悲凉。
脸上微微湿濡,她以为是雪花落在脸上,伸手一抹,竟是一颗泪珠无声滑落下来。
她看着指尖那点水迹,心中茫然。
我这是怎么了?
他这样,又是怎么了?
***
临近岁末,下了一场瑞雪,今日朝事不多,皇上心情不错,下了朝回到乾清殿正好到午时。
他最近都爱吃锅子,方便又暖和,吃完正好可以午憩一会儿。
今天照例让御厨在西暖阁里备了锅子,各种生鲜食材摆了满满一桌,连着几日一个人吃得有些无趣,便喊了刚册封的月美人来一起用餐。
月美人便是乌塔王子前些日子送进宫里的舞姬,年轻妖娆,颇得皇上新鲜喜爱,就是汉话说得还不是太好。
因为月美人来,皇上特地添了羊肉牦牛肉等生料。
没想到羊肉刚刚下锅,皇后就火急火燎地来了。
皇上热情招呼皇后,“皇后还没用午膳吧,一起吧。”
以往皇上都是一人用午膳的,皇后也没料到月美人会在。
她淡淡瞥了一眼月美人,说道:“看来是本宫来的不巧了。”
皇上一看皇后这样的神色,便知道她有事要说,几十年的夫妻,皇上素来了解她,大宴需要与其他妃嫔同席就算了,这种私人小膳,皇后是不屑与妾同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