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助、茫然,仿佛一切又回到了刚刚开始,她觉得心中烦闷难安。
“姑娘没错,过年了,总要回自己家过的。”李嬷嬷心中酸涩,外面除了对主君获罪的传言越来越盛,现在连姑娘出入肃王府,也有人开始嚼上了舌头。
但是这些话,她不能跟姑娘说。
微婳点点头,总是要在自己过完年再说。
冬寒腊尽,过年迎春的气氛越发浓烈。
文轩阁原来算是这条街里比较大的画馆,如今却因沈思被拘之事影响,又加之前微婳不惜开罪好几个生意往来的掌柜,文轩阁明里暗里遭到同行打压,生意也远不如前。
今日有几位曾将墨宝画作放在文轩阁寄卖的画师前来结算。
这几位画师当初选择文轩阁,除了因为文轩阁在行内名声好价格公道外,还因沈家对馆内寄售墨宝画作挑选甚是严格,非上品精品不收,一旦能够入选,相当于助寄售画师在书画届内将自己身份提升了好几个台阶。
而且沈家从不以画师出身论作品优劣,寒门画师也有公平竞争的机会,若是运气好,还能得沈思指点一二。
李画师脸上露出尴尬神色,歉意对微婳说道:“沈姑娘,我们不是想要为难姑娘,而是真的——”
“李先生,我都能明白的。”微婳淡然一笑,打断了李画师的话。
几位画师一直来都与沈家关系不错,若不是为了今后生计问题,也不会选择与沈家割离。
微婳也不含糊,直接与几位画师说明清楚。
若是愿意寄售,便还寄放在这里,若是不愿意的,可清点核对后自行带走。
一共五位画师,有三位是要全部清算,还有两位是留一部分放在文轩阁继续寄售的。
微婳也不恼,一一将银钱结清,过后又亲自送几位画师出了店门。
砚儿满脸郁闷地看着那几个远去的身影。
“李先生平日里看起来那么通情识理的一个人,居然说走就走。”
微婳语气淡淡说道:“生计都没了,总要另寻活路吧。”
“姑娘,你不怪他们?”
“有什么好怪。你走了我才伤心。”微婳故意逗她。
“姑娘!你说什么浑话呢!”砚儿激动得脸都红了。
微婳点了点她涨得通红的小脸蛋,“好了好了,是我发浑了,快去帮我研墨!”
“姑娘要做什么呢?”
“写春联!”
以往过年都是沈思自己写春联,今日微婳写了好几副春联,打算在画馆张贴两幅,其余的拿回家贴。
她尽是挑些吉祥迎春好事开头的话语写,她书法造诣虽比不上丹青方面,但素手执笔挥毫间,落笔墨香韵秀,自有风骨。
她又让砚儿裁剪了红纸,写了几个大大的“福”字,分送给身边几个亲近的丫头和老仆。
满眼的红色喜庆,看着也能将心里的难过压下去一些。
过年了,来年总归会好起来的。
“左边点,过了过了,往右一点。姑娘,再高点。”
砚儿扶着梯子在下面指挥,微婳蹬着梯子往上面贴横批。
“这样?可以了吗?”微婳努力仰着头,踮着脚伸长手,将身子极力地往上伸展。
“姑娘不如下来吧,让阿胜他过来贴。”砚儿看着微婳双手发颤的样子觉得危险。
“迎春接福的事当然要自己做!以前是父亲做,如今这一家之主是我做了,自然是我贴!”
微婳努力双脚同时一踮,想要把那沾了浆糊的横批拍上去,谁知道脚下一个踩空,身子竟是不受控制地往下坠去。
她手忙脚乱地想要攀住什么东西,然于事无补。
下面响起砚儿尖细的惊叫声,“姑娘小心!”
砚儿既想扶稳梯子,又想接住自家姑娘,正慌张不知该干哪样,忽然一道身影飞快闪过,在她身边旋起一阵风。
微婳踩空坠落之际,心中已做了糟糕准备,谁知道没等到跌落的钝痛,反而身子一轻,竟是被人用双手牢牢搂住自己,缓住了下坠的趋势。
她蓦然抬头看见那张熟悉而清隽的面容,一时有些怔住。
像是回到了两人相拥的那个晚上,她对上的是那双幽深的眼睛,没有平素的寒意,只有深沉和静默。
肃王稳稳搂住她纤细的腰身,带着她在半空中旋了两个圈才缓缓落下。
站在街角的张恒一脸崇拜地看向自家王爷,禁不住用赞叹的口吻点评道:“王爷这手飞燕踏云的功夫耍的真好,身姿轻盈潇洒,动作行云流水,就是最后借力蹬竹梯子那一下稍显多余。直接下来多好,偏还要多转上两圈,浪费好些力气。”
李简闻言噗嗤一声笑了。
张恒一头雾水,用奇怪的眼神看向他:“你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