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今日怎么这么早?脸色看起来不大好,是不是着凉了?”
“昨晚吃得少,今早有些头晕罢了。”微婳见李嬷嬷眉梢带有喜色,问道:“嬷嬷有事?”
“是喜事,也是坏事。”李嬷嬷心中确实高兴,也没多想,笑得如老菊一般灿烂,“老奴先说坏事。”
坏事是徽州大雪,官府封山封路,商旅闲人一概不许进出。
好事嘛,自然是去徽州采墨的沈冲多半是被困在了徽州,而非外面所说的携款潜逃。
微婳淡淡含笑,不置可否。
砚儿将往日在小库房里快要落灰的胭脂粉盒取出来,瓶瓶罐罐摆满妆台。
微婳挑了一点桃花露萃取的胭脂放在掌中,用中指指腹细细揉开,晕好了颜色,将那嫣红之色抹在唇上,再用指腹轻轻揉开,那唇如春日盛开的花瓣,顿时鲜亮夺目起来。
她又用青黛眉笔勾勒眉毛,在那柳眉尾处细细一勾,带出一笔勾人韵致,生生地将原本就艳绝的脸衬出一丝柔媚。
砚儿惊呆了,怔怔望着自家姑娘,“姑娘,你这样装扮,真好看!”
微婳默默看向菱花镜中人,唇角漾出明媚笑容。
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朱翠香。①
若是她刻意接近,有心讨巧,不知能不能也让高高在上的肃王赞一句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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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王:婳儿安排岳母大人回江南,可是为了让我二人独处?
微婳:你好像想多了。
①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朱翠香。引用自王昌龄的《西宫秋怨》。
第7章 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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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朝会,朝臣禀奏之事较平时更为繁多,西域通商要塞建制、来年田赋徭役增减、徽州雪灾善后,中间还有人参奏沈思豢养门客画师不务正业。
众臣吵得如火如荼,热热闹闹,直至午时才退朝。
肃王下了朝未换朝服便径直去了东宫。
太子刚回宫喝了口茶,便见肃王后脚跟进来。
“知道我得了几两雪景含春,便急着过来?”
“皇兄深知我意,回大理寺路途太远,先来皇兄这里讨口茶喝。”
太子知道他有要事相商,便敛了调侃之意。
“何事?”
肃王将两张人像呈送太子。
“这是?”
“此前伍家村灭门案的两名疑犯。”
“西域人?”
太子脸色一贯是和煦文雅,此时却不由变得深沉凝重起来。
西域十国历来纷争不断,近几年来已形成丹兹、勾绒、乌塔为首的三足鼎立之势。
三国之中,乌塔地处西域要塞中心,与西域各国通商往来,又与大梁边境接壤,商贸经济在整个西域中算得上一枝独秀。
但乌塔国的军事防护先天不足,地域小,人口少,一旦发生战乱,很容易被邻国痛打。
也正因如此,乌塔王子才率领一众乌塔皇族及大臣出访大梁,与大梁商讨拓建西域商贸要塞,由两国共建西域都护府以此震慑西域各国。
“可与此前驿馆刺客之事有关?”太子看向肃王,希望从他口中得到明确答案。
肃王微一迟疑,道:“臣还未查明。”
太子知他素来严谨,只要没有十全把握,不肯轻言论断。
前有西域奸细千里迢迢潜入大梁杀良民,后又有驿馆乌塔皇族被刺,偏偏都发生在结盟缔交紧要之期。
乌塔国与大梁缔结盟邦之事是太子受封之后亲自操办的头等大事,他筹谋多年,绝不容有失。
太子伸手抚上肃王的肩膀,语气颇为郑重:“三弟,此事事关重大,无论是驿馆行刺还是伍家村案,只有你亲自查办,孤才能放心。”
肃王神色肃然,微一躬身,点头应是。
太子心中稍缓,撩起衣摆,重新坐下,拿起那画像问道:“为何这人要蒙面?”
“目击证人所见凶徒脸上着黑布,所以只将他行凶时模样画出,使裸露眉眼突出,或更令人瞩目。”
“三弟思虑周全。”
“不是臣想到的,是绘画之人所说。”
“大理寺的画师是长进了,竟能说出这番剖析见解。”
“是沈思之女沈微婳,那日画师抱恙,刘少卿误打误撞将沈姑娘请来。”
太子露出些微惊讶神色,随后又了然。
若是去外面画馆寻的画师,寻到沈姑娘并不出奇。
沈姑娘丹青技法师承沈思,又得沈思悉心教养,说出这番话语,似乎也理所应当。
然想起沈思之事,太子颇为头痛。
“沈尚书被拘在大理寺多日不归,想必家人定是恐慌了。”
肃王忆起那日伏在他脚下的姑娘,娇软的身子几乎要贴到地上,一双柔弱的肩膀微微轻颤,露出衣领上的一小节雪白脖颈,抬起头时,一双乌黑杏眼蒙着一层雾蒙蒙的水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