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渠:“那是我们自己的事,小小人类掺和什么?”
宣止见不得狼妖作恶,喵喵跳出来反驳,郎渠单指制服小猫, “都是你惹出来的篓子, 你叫什么?”
杜簿安带着猫远离郎渠。
整条路被郎渠清场, 一旦恶妖暴起,杜簿安无法叫援, 没有丝毫还手之力。他权衡过后,连着猫一起,躲在伯医生身侧。
恶狼往往在故事里恶名远扬,家喻户晓。郎渠不如传言般喜吃小孩,但乐衷于恐吓小孩。
“躲啊,躲在那儿有用?”
杜簿安绷着脸:“薄叔叔,你们妖怪……”
伯医生笑:“不吃人。”
猫毛在寒风中透心凉,杜簿安把猫裹得紧了些,主动提起一直被回避的话题:“人类不该知道这个秘密……是吧?”
伯医生:“是的。”
“……有先例吗?”
伯医生:“据我所知,没有。不过我化形年数也不过尔尔,或许也有例外。”
郎渠踱步而来,亲昵地叹道:“学生仔,你无父无母,解决起来一点挑战性都没有。”
杜簿安长久沉默。
“先带宣止回去,”他说,“求薄叔叔帮他化形,我还有话想对他说。”
郎渠志得意满,险些憋不住笑,伯医生向他投去不赞同的目光。
宣止瞧不见郎渠的表情,整只猫慌了。
什么意思?
疑问如有实质,冲破天际。宣止有口难言,一瞬间神思恍惚,积攒的力量如同汽水瓶中腾升的气泡,瓶口堵塞,气泡翻滚膨胀,在容积有限的瓶内不断积压。
猫步一软,重重闷哼。
杜簿安:“宣止?”
伯医生快速道:“此处不是商议的地方,快些回去。”
杜簿安:“不需要专业的设备的话,先回我家。”
伯医生仍有犹豫,他看着闭目忍耐能量冲击的小猫,“好。”
这的确是最正确不过的选择。
短短几步,小猫无声无息地晕了过去。伯医生从人类手里夺过猫,捏着猫脖子探了探心跳。
怀里骤然一空,杜簿安脸色绝对谈不上好看。他关切着伯医生怀里软成面条的猫,心揪作一团。
三人加快脚步,电梯显示在31层,郎渠带头,熟门熟路冲进楼梯间。三个长手长脚的男人不过两分钟爬上四楼。
一迈进楼层,杜簿安脚步一顿。
楼梯间尘土飞扬,原本完好无损的防盗门被拦腰截断,中间宛如被幼稚孩童戳出破洞的窗纸,破败不堪。
门锁完好无损地嵌在其中一半碎片上,孤独又无助。
郎渠破天荒脸上发烧,轻咳一声:“先进去。”
他贴心地为后来者开道,轻轻一踹,摇摇欲坠的最后一片防盗门也宣布报废。
门洞大开,客厅暴露,杜簿安木着脸把两人引至相对私密的侧卧。
这也是原本为宣止准备的房间。
伯医生环顾一周,把小猫平放在床上。
郎渠:“传妖力?我来?”
“不。”伯医生摸着小猫臌胀的内脏,“宣止太久没化形了,估计他私下里试过不少次。每次尝试都是一次妖力的运转,久堵不输,妖力运转不畅,得想办法泄出来。”
向来采用暴力发泄的郎渠:“怎么泄?”
伯医生拖着小猫脑袋,轻轻摇晃。
“宣止。”
“醒醒,宣止。”
小猫虚弱睁开眼睛。
“化形,还记得吗?”伯医生低低道,他如同最初相遇那时一般,是宣止最好的导师。
“欲望。想想你化形的欲望。”伯医生问,“你为什么想要化形。”
小猫口唇张张合合,依稀可以看到嫩嫩的舌尖。
伯医生摩挲着小猫头顶软软的毛,遏止住了它惯性的思维,他似有似无地看了杜簿安一眼。
伯医生柔着嗓音,一字一句,勾起宣止心底最深处的答案。
“宣止,你现在,为什么想要化形。”
为什么……化形……
是因为,它拘泥于一个遍寻不得的答案。
那现在呢?
现在,他除了柔软猫窝,还有了一张属于自己的,人类的床。
除了猫粮之外,还有一个人类在惦念着为他做出专属的美味。
他参与了另一个人的生活,变成了彼此生命中的另一半。
是因为,还有一个人在等他。
屋内猛然爆裂出刺目的白光,除了杜簿安之外,两只大妖纷纷遮挡回避。白光渐渐如烟似雾般淡去,杜簿安凑上前来,仔细端详这张多日不见的脸。
宣止的脸。
他将宣止被汗水浸湿的额发拨开,重新化形的猫妖睁开眼睛。
一双漂亮的,鸳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