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西厢房的屋子再次亮了起来,门也被打开。
张管家推着霍世铭站在门口,朝着大门看去。
“老爷,怎么不拦着,少夫人的身子,怕是还没有恢复好。”张管家一脸担忧的问道。
霍世铭摇摇头,轻笑道:“拦不住的,这孩子平时看起来不说话,温柔得像只小猫一样,但是他眼底的那股倔劲儿,还有他对子澜的感情,这些加起来啊,你说我一个半截身子都埋进土里的瘸腿老头子,又怎么拦得住。”
“可是,少夫人在沂都人生地不熟的,去了又能怎么办?”他实在很担心。
“他是个聪明的孩子,既然决定瞒着我去了,必定是心里有所打算的,我信他可以救出子澜。”说实话,他也担心,沈君临弱不禁风,生一次病都得养很久才能恢复,那身子在他姨母那里折腾的,都亏空了,霍子澜费心养了这许久,也只是表面看起来好了些,要不然这迷药也不至于让他昏睡那么久,醒了都还要靠药丸支撑。
要不是他提前见了牧田,知道沈君临的打算,他都不会知道,沈君临能付出到这种地步。
要说他恨心,眼睁睁看着沈君临去送死,他又能怎么办呢?
这偌大一个霍府,根本困不住一只想要出去的小猫,只有让他去,起码他能为了想尽办法救霍子澜而打起精神来。
“哎,怎么就遇到了呢,偏偏还是太子···”
叹息声伴随着流水声一道消散在四周,霍府再次陷入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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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清的夜色下,两辆马车在街道上快速的行进,怕吵到住户,他们决定等出了城再疾行。
江南有一点是最通人性的,就是城门到了夜间会关上,但是旁边的侧门不会,但是有人值夜看守,只需做一个出入登记便可。
两辆马车到了侧门时,门口正亮着灯,值夜的正在为一对夫妇办理入城登记,他们的马车在一旁稍等了片刻,待那对夫妇入了城,值夜的才招了他们上前去登记。
沈君临披着披风靠着车壁,那药效还算快,现在能感觉到身体有了些力气,待牧田在外边登记完,值夜的按例掀开车帘往里面检查了一番,确认完情况,便放了行。
出了城,马车便在官道上疾速奔跑起来。
现在已经是下半夜了,要想在赵铭追上的客栈追到霍子澜已经是不可能的,赵铭一来一回都用大半个白日,还是骑的马,和马比起来,马车就要慢得多了。
沈君临靠着车,想到了什么,撩开帘子对着牧田道:“牧田,给我一把匕首防身吧。”
“少夫人,您会使吗?匕首虽小巧,但是不小心也会伤到自己的。”牧田一边赶着马,一边回头应道。
“只是放在身上,有备无患,也不一定用得上,有吗?”他知道此行自己才是最大的那个累赘,不,准确来说,他一直就是霍子澜 的累赘,如果不是因为他,霍子澜哪里需要遭遇这些事情。
若不是因为自己,他肯定会好好的娶一个心爱的女子成亲生子,成为一个好丈夫,一个好父亲,都是因为自己,这次,他都没有办法实现了。
一旁的赵铭从腰间取了自己的匕首递到沈君临面前,道:“少夫人,这是我的,轻巧锋利,您自己小心些。”
沈君临接过来,轻轻道了声谢谢,拿着匕首坐了回去。
他将匕首藏在了腰间,手捂着躺下闭了眼睛,他要养好精神,才能足够清醒的分析问题,想出办法来从穆照手里救下霍子澜。
就这样,马车在路上疾跑了两个时辰,外边天色渐渐亮了起来。
九月底的凌晨有雾气,温度也降了不少,沈君临被冷醒了,他坐起身来从侧面撩开窗帘往外边看了看,天边已经灰蒙蒙的了。
看着外边陌生的环境,沈君临朝着前面喊道:“牧田,到哪里了?”
“公子,我们已经到岐县了,还有一百多公里就到公子们歇脚的客栈了。”接话的是赵铭,这里的路牧田不认识,是赵铭指的路。
“还有一百多公里?”竟然还有这么远:“我们还能追上吗?”
“少夫人,我们在客栈肯定是遇不上的了。”按着他的了解,蓝大他们怕是天稍亮就动身了,这个时候赶过去,只怕是会扑空了。
沈君临闻言没有接话,安静了一会儿,才重新开口道:“既是如此,那便在前面找个能吃点东西的地方歇息一下,等大家缓缓吧,都跑了一晚上了。”
救人再急,现在也急不来,终究是要落空的,那就在沂都见吧。
“是,少夫人,再往前四五十公里,就有一个酒肆,那里可以吃点东西,稍带休息。”赵铭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