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迟正要答,却见鸦非语开了口,他表情淡然,道:“那就由你来爱你自己。”
“这世间,没有任何东西,是比你更重要的。”
许淼淼垂下头,肩头微微颤动,无声啜泣。鸦非语移开目光,冷冷地瞥向那陌生男人身上,向前踏出一步,将叶迟与许淼淼同时护在自己身后,眉眼微凝,声音带着极凛冽的寒意,道:“阁下还不走?”
男人嗤笑一声,周身魔气暴涨,似有吞天之势。鸦非语此时身上没有一丝灵力,见状绷紧了身子,偏偏是他还在禁足期时遇上这种事,倒霉极了。
“呵,还是那副冠冕堂皇的嘴脸。”男人冷冷道,“倒是符合了我对正派之人一直以来的印象,如此虚伪,简直可笑。”
鸦非语面无表情:“你们魔道之人也不遑多让。”
“以一己私欲将清正之人拉入歧途,又反咬我们一口,呵,不过这也是你们一贯的作风。”
“如阴沟里翻腾的老鼠似的,愚昧可笑。”
“你!”男人被踩中了痛点,一下暴起,面目狰狞的模样瞧着也有几分反派跳脚的滑稽,“呵,给我等着!”
话音刚落,浓雾凝聚,将男人层层包裹起来,却又转眼消散,人影消失在了原地。鸦非语并不意外,暗暗松了口气。侧首望去,许淼淼已经缓和了些许,不再落泪,只还时不时地哽咽一下,眼眶已然红肿,她轻之又轻地扯了扯鸦非语的衣角,声音带着哭过的沙哑与柔软:“天雪长老,对不起……我给大家添麻烦了……”
果然还是那个人。叶迟松了口气,原本不自觉拧起的眉终于松了。不论原书剧情或是眼下世界,许淼淼还是善心占了最大的,她从不会做那些叫人难办的事情,如今只是一时魔怔罢了,洗一洗还是白的。
鸦非语显然也与他有差不多的心态,眉眼稍松,微光落在他脸上,柔和了凌厉的五官,他不再严肃时,瞧起来反倒是温柔的,眼底隐隐约约,好似带着笑意,可叶迟去细看了,却又是没有的,也许是鸦非语的情绪藏得快吧。
“无碍,如今回头,尚且还来得及。”
许淼淼却突然静默下来,她垂下头,唇角笑容苦涩:“我知道的,天雪长老,我心魔入体,怎么还来得及……”
“我能救你。”
许淼淼一顿,愕然抬头:“什么?”
心魔入体,如何能救?
许淼淼是愣的,叶迟的面色却陡然沉了下来。他眼底一片阴翳,本就如浓墨般的眸更是凝固了般。
心魔入体,并非救不得,若是修为高者愿意将对方的心魔逼出体内,那不管多么深的心魔都可以被驱逐,可结局却并非皆大欢喜。
心魔会转移到施术者身上,加深施术者本身的心魔。
因为有可能会伤害到他人,此术被修道者列入禁术,如今已过千百年,新生一代无从知晓,鸦非语却是知道的。
明明鸦非语可以选择不救许淼淼,却还是选择了出手吗……
虽然这才是鸦非语本来的性子,叶迟却有些说不上来的不悦,他撇了撇嘴,却也自知没那个资格对鸦非语的选择指手画脚。说到底,鸦非语也不是需要他这个无名小卒来担心的存在。
“师尊真的有办法吗?”叶迟眉头微微蹙起,故作担忧道,“不会伤害到师尊吧,师尊如今的身体状况……徒儿有些担心。”
闻言,许淼淼如梦初醒般地望了过去,心魔对一名修士能造成多大的影响她是知道的,哪怕鸦非语当真有能解决心魔的大能,却也难保不会对他造成实质的伤害。她也微微蹙起眉头,缓缓摇头,道:“没事的,长老,不要伤害自己来换别人的身体……”
鸦非语微微一顿,眸光似有颤动,却是转瞬即逝,他总是惯于隐藏自己的情绪,只要他不愿,无人得以窥见分毫。他的声音是轻的,有些沙哑:“无碍。”
平平淡淡两个字,叶迟与许淼淼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彼此都能瞧见眼中的担忧。
不过,鸦非语不说,他们也不好多做些多余的事。
许淼淼身体状况尚且还不稳定,在众多长老宗主,还有几个小弟子的劝解下,鸦非语最终还是没有“治疗”许淼淼,就算鸦非语什么也没透露,但能修仙的就没几个是真的蠢的,更何况还是关乎心魔此等大事,在未经修真界的认可下,没有谁敢贸然尝试,就算要实施这个行为的人是修真界第一人鸦非语。
是担心伤害鸦非语,更是担心伤害许淼淼。
于清涟宗而言,这些人都是缺一不可的。
一个也不能少。
鉴于鸦非语在禁足期间保护了弟子,将魔修驱逐出清涟宗的行为,季蓬德便提前了他的禁足期,原本还有段漫长的日子,不过过了几天之后,鸦非语便被宣布解除了禁足,修为也被还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