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魔修有着如此深的理解,这在修真界众多“名门正派”中倒也不算少见,但专门为了魔修而设立这么大量的藏书,这就相对比较少见了。
鸦非语目光淡淡掠过架上藏书,目光却陡然顿住。
他近乎急切地翻找出那本叫他极度不安的书——书封破烂,看得出来这本书要么是有了好一段年代,要么就是经历过各种战火摧残,翻开书,一些纸面甚至是烧焦的。这本书记载了有关魔族的种种,不论是从魔族的起源,魔界的每一任魔尊,历史上每一个可能修习过魔族术法的大修士,还是一些不为人知的禁忌术法,几乎涵盖了每一部分,却又每一部分都讲得巨细靡遗,其中的遣词造句与字迹,也是鸦非语无比熟悉的——
因为这本书,正是由前世的他亲手谱写。
当年的他意识被影响而神志不清,却仍然还有余力记载下这些东西,为的就是让警示后人。他本以为这本书会随着自己的死去而烟消云散,或者会被几大宗门因种种理由而保管起来,成为不可言说的禁忌之书,饶是他神机妙算也没算到,这本书竟然会随着他的重生,一道来到如今这一世。
他当年将自己对魔族的所有了解都写入了这本书里,当时的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但从如今的他看来,这样详细的记载可能会带给心怀鬼胎的人一个可乘之机,而从这本书坐落的位置看来,鸦非语最担心的情况,并非绝无可能发生。
他仍然记得,昨天那灵力浑浊,性情暴戾的弟子,极有可能就是这本书的受害者……
听见门外传来的脚步声,鸦非语警惕抬头,将书藏于袖中,匆匆忙忙回到了位置上,仍然是云长老走前,那副乖顺研墨的模样。
第九十二章 莫名其妙消失的人们
借着昏黄的烛光,一只略显苍白的手拂过纸面,似乎轻而易举地拂去了纸上的细碎尘埃。
鸦非语垂落眼睫,白皙苍白的脸匿在大半黑暗里,随着摇曳的烛光而明明灭灭,银眸映出涣散的烛火,他将书拎起,抖落其上的碎屑。
“师尊在看什么?”叶迟刚一回来就看到鸦非语正对一本书研究的模样,鸦非语性情寡淡,起码在叶迟的印象里,他似乎甚少会对某些事物感兴趣,对着一本书研究得如此入迷更是少见,不由心下好奇。他坐到鸦非语身侧,自然而然地搂过鸦非语的肩膀。
后者这才回过神来,抬眸轻飘飘瞥了他一眼,随即收回视线,他没有回答叶迟,而是淡淡地将书本合上,甚至避过叶迟的视线,明摆着就是不给他看。他将书藏到床底下,道:“没什么,只是一本随处捡的书。”
这样遮遮掩掩的态度,对鸦非语来说更是少见,叶迟一时被勾起了好奇心,但他没有跨越对太多,只是乖乖地笑了:“很少看到师尊会对一本书这么有兴趣,不过师尊把书放在那里,不怕徒儿拿出来偷看吗?”
叶迟会这么说,自然是因为他确实想过这么做。鸦非语闻言,垂睫看他,倒是一派淡然:“你会偷看吗?”
被那双剔透的眼眸如此认真且真诚地注视,不论是谁都逃不过心头的悸动,更何况他的一颗心本就为了鸦非语而跳动。叶迟不由心底一颤,回过神后手臂一紧,将脑袋埋在鸦非语后颈上,蹭蹭两下,好像标记自己所有物的大狗似的:“师尊这样问可真是犯规啊,徒儿都不好意思偷偷看了。”
“那就别看了。”鸦非语淡然道,随意揉了叶迟发顶两下,“乖。”
叶迟有些无奈地勾了勾唇,扭头蹭着鸦非语掌心,他仍然迷恋这人身上的温度,“师尊就不能告诉徒儿那是一本什么书吗?徒儿只是好奇,问问就好。”
“一本有关于术法的书。”
鸦非语只是这样模棱两可地回答了他,叶迟也含糊地点点头,仿佛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似的,便不再多问,拉着鸦非语到一旁亲热去了,没有人再提起那本藏在床底下的书。
叶迟心底却暗自有了思量。
作为当今的天下第一人,鸦非语所了解的事情或许真的比叶迟吃过的饭还多,这天下早已没有什么能引起鸦非语的兴趣,更何况是术法这一类他这么了解的东西,不论是现今或古代,禁忌或大众,几乎没有一种术法是鸦非语叫不出名字的,术法书籍早已不能让鸦非语产生新鲜感,如今却对着一本书研究得如此入神,那问题定然出现在书上。
这本书……莫非是有什么可研究的地方?
叶迟蹙了蹙眉,陷入短暂的思索中。
……
次日并不是睡到了往常自然醒的时刻,二人是被外头的嘈杂声弄醒的。叶迟掀开眼帘,心下困惑,他下意识用手盖住鸦非语的耳朵,探出帐篷链子往外瞧,只见几个穿着清神阁低阶弟子服饰的少年正抓着几个人急吼吼地问着什么,具体内容隔得有些太远了,叶迟并没有听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