鸦非语指尖微僵,闻言只能点头:“嗯。”
“那太好了,师尊。”叶迟笑了笑,墨色的眼里仿佛有暗流涌动,“和徒儿一起回去吧。”
鸦非语定定看了他半晌,似乎被那双深邃墨色的眸吸了进去,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他忙不迭垂落眼睫,一个用力把手抽了出来,显而易见的心虚:“好。”
“那就请师尊带路吧。”叶迟笑着说,“师尊对这里,应该很了解吧。”
听出他的话中深意,鸦非语单薄的背影似乎凝了一下,可惜叶迟看不见他的表情,否则他一定要看看鸦非语如今会是怎样的神色。思索间,鸦非语已经动身,似乎是打算装傻装到底了,假装没听懂叶迟的意思。
叶迟不由暗笑了一下,他的师尊在某些时候确实天真得有几分可笑。但鸦非语不说,叶迟目前暂时也没打算问出口,就继续陪鸦非语演戏也无妨。反正就算他入魔了,叶迟也不会放在心上,鸦非语要做好事他就陪着做,鸦非语要做坏事,那他也可以心甘情愿地成为他最大的帮凶。
叶迟心情不错,迈开步子,脚步轻快。
第七十九章 师尊是不是亲我了(错乱)
鸦非语清楚地明白,叶迟大概是知道些什么。
这人打从一开始似乎就没有要对此隐瞒的打算,总是坦荡荡地说出各种让鸦非语心底一沉的话,可一看那少年神色自然而真诚,又不似有恶意的模样,鸦非语怎么也只能将怀疑咽在心底。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徒弟,是自己悄然喜欢了许久的人,如果这个世界上就连自己身旁最亲近的人都不得信任时,那是一个极端痛苦的事情。
于是他选择忽视,假装自己什么也不知道,只要叶迟不将击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说出口,他就可以继续装下去,继续维持这个表面上的师徒关系,维持这张已经有些摇摇欲坠的窗户纸。
是有些自欺欺人了。若是从前,鸦非语定然不会抱有如此侥幸的想法的。他生来便该孑然一生,奈何上天偏偏在他已经习惯黑暗时投递给他一束再明亮不能的光,让他可以轻而易举地伸手够住,世界有了光,他便不再能忍受黑暗。哪怕世界要再次坠入黑暗,他也固执地希望这一束光明能始终留在自己的身侧。
他想,当叶迟终于要捅破窗户纸那日,他会告诉叶迟一切,并且会将可以杀死他的剑,亲自送到叶迟手里。
哪怕是死都好,他也宁愿死在日光之下。
叶迟凝定地看着鸦非语的背影。
那玄色的身影穿行在浓雾中,若隐若现的,仿佛下一秒就会消失,说什么也抓不住。叶迟眸光有些暗沉,他薄唇紧抿,一言不发地跟在鸦非语身后,垂在身侧的手却不自觉地攥紧——他好想抓住鸦非语,就现在,死死地抓住他。
可他没有办法这么做,就如同他没有资格去触碰试图高飞的鸟儿。鸦非语就是这样的,他似乎永远都不属于任何人,他会在象征着自由的风中翱翔,但他却好像一辈子都不会落到叶迟身旁,将他的肩膀当作永远的依靠。
他垂了垂眼睫,固执的思想模糊了痛感,他的掌心已然血肉模糊,然而他只淡然一扫,浑然不放在心上。
他忽然就不想再这般保持缄默了。他觉得此刻的自己似乎狼狈得堪称可笑,于是他伸出手去,轻轻拽了一下鸦非语的衣袖,使得身前的人影蓦地顿了下脚步,鸦非语猛然回头,险些同叶迟面对面撞上——太近了。它们之间的距离,鸦非语没有想到叶迟居然贴自己这么近。他们之间身高差不太远,炽热的呼吸恰好打在鸦非语发间,激起一阵叫人不免觉得鸡皮疙瘩的痒意。他心头似有一小股电流流过,酥酥麻麻的,回过神时又觉心跳漏了一拍,只得强装淡定:“作甚?”
叶迟唇角的笑似乎有些意味深长,鸦非语并未来得及细看,那股子违和感又转眼消失得无影无踪。青年抿唇笑得格外乖巧,不论是任何人来了,都不会质疑他的本性是否良善,因为他看起来确实就是乖乖男的模样,只眉眼间有些桀骜不驯。
“师尊,走得太快了。”他又偏偏刻意没有与鸦非语保持距离,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近在咫尺的吐息惹得鸦非语耳根子通红,一时半会都没好组织语言,只听叶迟一声轻笑,言语间又带着些委屈的味道,他微微弯腰,与鸦非语平视,那双墨色的眼眸充满了可怜兮兮的水光,也不知道多大个人了,这种时候还要扮作一副委屈的模样,“徒儿跟不上,师尊走慢些,徒儿不想在这里迷路。”
“……很快么?”鸦非语抬手默默捂住耳根,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怕不是你自己走神,这都跟不上,回去加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