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我,你就又会变成一个杀人如麻的大魔头,杀遍整个修真界,然后被男主杀掉!”
“你杀啊?!”
他的目光一瞬间变得极为阴狠,就像被逼到了绝境的野兽,嘶吼着不甘,要将眼前的罪魁祸首也一并拖入无间炼狱。
鸦非语不为所动,赤色的眼眸看过去,仍是没有表情的。
似那无悲无喜的神明,轻而易举审判蝼蚁的存亡,叶迟看着,却越发觉得可悲。
并不是觉得自己可悲,而是觉得这样的鸦非语,真可悲。
他被自己的想法给逗笑了,在这般严肃的场景之下,不由噗嗤一声笑出声来,随即疯了似的,越笑越是癫狂,越是歇斯底里,到最后,眼泪也一并流了下来,他望着血色的天空,瞪着缓缓浮动的云,又像是在瞪着那高高在上的天道。他又是不甘又是委屈地想,凭什么。
凭什么他这般努力了,鸦非语的人生还是要被恶劣的天道肆意掌控更改。
他又忍不住怨鸦非语,他怒视着那双赤红的眼眸,里头是混沌的,从来都是清澈得好似镜面的银眸变成了红色的,浑浊得再也映不出任何人的影子,就像那傀儡一样,再好看,再真实,却终究不是活物,到底也是一个被人肆意操控人生的玩物。
而那些看客看够了热闹,随意留下自己的一两句评价后,潇洒离去。
没有人在意台上一个玩物,一个丑角的结局,他就这样在暗处的角落悄无声息地腐烂了,就算偶尔有人为他而驻足,投去无足轻重的两瞥,也无非就是几句轻飘飘的可惜,就这样,简简单单地否定了他的人生,埋没了他的过去,葬送了他的未来。
他不是没有看见鸦非语努力对抗天道的样子。
每一次从堕魔边缘强行拉回意识,他都可以看到这“书中角色”的坚毅与不屈。
……好傻。
叶迟忽然像是卸去了浑身的力似的,唇边流露出轻飘飘的一声轻笑。
他在嘲笑鸦非语可笑的毅力,也在笑自己的愚蠢。
鸦非语慢慢靠近他了,步子很慢,也不知道是不是刻意的,叶迟现在却已经不在乎这么多了。他脸上带着近似于释怀的微笑,看着缓步而来的鸦非语,声音很轻,是只有他们二人听得到的声音:“鸦非语,你真的很像个傀儡。”
“我也是傻,我明知道的,你是一本书里的角色,可我却还是想要改变你的命运,我是真的把你当人来看了。”
“可你抵抗不了天道,就像我也逃避不了我的命运。”
他眨了眨眼,似乎有泪光闪烁:“我要死了,你也是吗?”
三步之遥。
鸦非语掌中的剑散发着赤色的光,血一般的眸里似乎也闪烁着杀意。叶迟垂落眼睫,他的身体已经变为了强弩之末,而且,就算他能逃,还能逃去哪里呢?
叶迟来时御剑,靠的是鸦非语以灵力凝聚而成的小剑,手里用的也是锻造的下品灵剑,玲珑剑到现在都还被摆在天雪峰的某个角落里做见不得光的神器呢,他就算能逃,也逃不了多远,根本出不了海宫。
海宫周围全是海,地处海域深处,不认路的话是绝对会迷路的,他可不想飞着飞着飞到魔界或者妖界去。
就在此时,一道蓝色灵流从鸦非语身侧掠过,与此同时,地面猛然震颤,叶迟回过神来,下意识抓着鸦非语站稳,只见地面上猛然窜出无数粗藤,将那些魔修尽数捆起。
“没事吧!”
一道熟悉的身影跑来,是维纳。叶迟双手还抱着鸦非语,当然没空去应,他分神看怀里的人,不知何时也晕了过去,乖巧地倒在他怀里。
叶迟扶着他,小心翼翼地挪到墙边坐下。他看了看鸦非语手中的丹青剑,没有闪红光了,又看向鸦非语另一只手,那里死死攥着什么,不愿松开。他废了好大劲,好不容易撬开鸦非语的手指,在他掌心里的是一根金色的羽毛,看不出是什么生物的,叶迟愣了一下,这是天翎羽吗?
怪不得当时听到了一声凤鸣,而在那凤鸣之后,魔气全往这里聚了。
他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原来鸦非语当时脱队是去找这个。他看了一下,四周没人往他们这里看,于是叶迟悄悄把天翎羽给收了起来。
鸦非语要找它,肯定是有自己的理由的,他就不要做多余的事了。
就在此时,一声轻巧的脚步声传来。叶迟抬头看去,来者身姿妖娆,面上带笑,不是鸦飞悠能是谁。
原来那些藤是她放的。
鸦飞悠笑着戳了戳鸦非语脸颊,道:“你得多谢我,要不是我的术法让他晕过去了,你可就要被他捅一刀了。”
叶迟条件反射地抱住了鸦非语,警惕地看着她,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