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老檀苍白的遗容,桑子渊瞬间红肿双眼。
“其他人呢??”
他几乎是一字一顿,眼含热泪道出此话。
当得知阿鸢几人被荡齐寨劫走时,他目光冷冽毅然起身,回眸看着通判,“召集所有衙役,备好武器粮草,前往讨伐荡齐寨!”
“不可!”通判一如既往严肃着脸,一口否决了他的命令。
桑子渊不同往日般神情轻松,目光比起刚刚更加没有一丝温度。
“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通判紧皱浓眉,知道他如此神色必定心意难以更改。
可即便如此,执拗的性子依旧让他忍不住道:“荡齐寨虽兴起时日虽短,可他们的首领传闻是个武力极高,心思缜密,极度狡诈奸猾之人。何况,一个山寨土匪人数众多,我们知府衙门就这么些衙役,拿什么去讨伐?我的知府大人,三个女子,和这么多衙役孰轻孰重,您可知分寸?”
桑子渊闻言不仅冷哼一声,孰轻孰重?如果这通判知道千凌鸢是何许人也,他还能问出这样不知轻重的话么?
眼下,却不是跟他纠结这些闲杂问题,不是跟他耍嘴皮子斗硬的时候。
“那就征调桑州所有县衙衙役,人数不够往旁边州县借调。三日之内,我要踏平荡齐寨!”
桑子渊说完头也不回,抛下一脸惊愕的通判在原地摇头,而他安排好老檀的失身,交代仵作负责暂作保存之后,便回到书房自行书信下令,准备“讨伐”事宜。
桑坪村土屋中,傅珹歌独自坐在院子竹椅上,盯着面前已有腥臭味的死鱼和旁边一盆从桑田鱼池打回来的水兀自看了半天。
鱼体内除了粮草并无他物,鱼体也并没有能够致命的伤痕。那么,能够导致鱼苗死亡的因素则必定不是在鱼本身身上。
思及此,他的目光便只停留在了那盆水里。
听村长说,这水是大伙儿从临近的苍山下引进的泉水,非常干净清冽。除了每日喂食的粮草残渣,以及鱼苗的粪便外,几乎看不到其他杂质。
这泉水不仅可以养鱼,连村民们在苍山下劳作,休憩之时都会忍不住捧起一抔享受甘甜……
等等……甘甜?
都说水至清则无鱼,用来养鱼的水,怎么能用如此清的泉水呢?
难怪刚刚带回来之时,除了鱼腥味外,他闻不见水里有其他味道。用这样的水养人倒是无碍,养鱼那不是等于杀鱼么?
傅珹歌当即起身,将死鱼扔给一直在旁边躁动不已的大黄后,便奔向村长家中。
得知鱼苗真正的死因,村长却又一次犯了难。
“若是水源不行,那我们又该如何是好?这近处只有旁边的清沅江、桑南河。可这两条江河地势都较低,且距离桑田较远,如何引水是个很大的麻烦啊!”
傅珹歌垂眸沉思片刻,也觉得实现这个着实有些难。
他在院里的凳子上坐了良久,望着桑田方向不停沉思。村长为了让他静心安神,特意给他泡了一壶上好的早春雀舌,桌子上也摆满了干果、水果。
傅珹歌一口未喝,一口未吃,只双手合十交叉着搭在下颌,目光久久盯着桑田方向。
突然,他起身对村长道:“村长现在可方便?”
“方便!”村长不住点头。
“咱们再去一趟桑田看看!”
站在田埂上,夏风暖暖吹来,却因大片桑叶带了阵阵清香。
傅珹歌再三确认了此处地形,心里描摹着桑田和桑南河的距离,高度,闭眼凝神,认真在心底盘算着如何调水。
半晌后,他终于开口。
“有了!”
村长一听,心如火焚,当即凑到傅珹歌面前问:“快讲,如何?”
傅珹歌指了指桑田,又指了指不远处的桑南河,道:“唯一的办法,就是改变高差!”
“高差?”村长似懂非懂,转身看了眼桑田,又低头俯视脚下的田埂。想起之前“梗桑池渔”挖掘的过程,忽而又有些恍惚。
“你的意思是,像堆田埂一样,把桑南河再堆起来,制造比桑田更高的高度?”
傅珹歌猛烈地摇着头:“那倒当然不是!”
这不是笑话么,谁能将整条河流支流堆砌起来,让其倒灌入田间?这不是将之前的努力付之东流,反而走回头路了?
他当然不会出这么馊的主意的!
“我的意思是,只需在桑南河边建一个比桑田更高的储水池,用打通的竹筒连接桑田和储水池。如此以来,只需将桑南河的水不停注入储水池中,那水便会源源不断流入桑田。”
村长听完,不禁转头望了望桑南河方向,觉得这个主意简直绝了。
“我之前一直以为咱们村最聪慧过人的就只有羽芊姑娘了,没想到,阿珹公子和羽芊姑娘一样智慧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