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处,不仅是桑槿,连阿鸢自己都吓了一跳。
她刚刚说了什么,依赖?
何时开始,她与他之间真的到了彼此相持,分之不成的地步?
思罢,她又兀自摇了摇头。
这个世间,谁离开谁又活不下去呢?谁又能真的依赖一个人,谁又能真的让人依赖?
窗外墙角处,蟋蟀交替着鸣叫了片刻。屋内,两人相顾彼此少顷。
忽然,桑槿从矮凳子上站了起来,走到阿鸢对面靠在窗边的墙上,脸上升起一抹阴森的笑意。
“阿芊,对付阿珹,你没有办法,我可有!”
翌日清晨,后院养的鸡群里,初长了些许花冠的公鸡尝试性地鸣叫几声。
桑槿一早就把自己关在阿鸢房间里,两人在里面梳妆打扮。
因为之前两人都以素颜为主,顶多不过也是淡妆,所以今日尝试着桑梓送的那些胭脂水粉,以及换了她送的绫罗绸缎薄裙,傅珹歌的期待已然写在脸上。
他在院中劈柴,斧头抬起落地节奏却异常缓慢,“咔嚓”的响动声根本压不住房间里桑槿不时传来的尖叫声。
“啊……天哪……阿芊……”
“神啊,这真的是咱们俩么……”
“我决定了,我以后天天都要这样化妆,天天都要这样穿衣……”
究竟……是有多好看啊?
傅珹歌一边抬头看着阿鸢房间的方向,一边心里暗自猜测。可走神的后果就是……斧头“噼啪”一声砍在了旁边的石头上,断了!
傅珹歌抬起仅剩的斧头手柄,又无奈放下。
此时,随着“吱呀一声”响动,房门被缓缓拉开。
傅珹歌目光从下而上,从淡绿色的裙摆,到纤细的腰身,再到高挑的身材。
她脖上挂了项链,耳朵戴了耳环,脸蛋粉嫩白皙,唇瓣红润娇小。娥眉佳妙,目光含光,连发型都比往日不同,梳成了淑女模样……
别说,桑槿的这身妆容,让她整个的美貌完全还原,看起来已有与这土屋格格不入之感。
桑槿推开门见到傅珹歌惊奇的眼神,一时间觉得甚是满意,这才浅笑着侧开身子,让出路来,让傅珹歌的目光停摆在阿鸢身上。
刹那间,仿若又一次回到两人初见。
一袭雪白丝绸薄裙,略微有些透明,能隐约看出肌肤色泽。仅仅不过微施了些粉黛,轻描了细眉,点了朱唇,上了薄粉,却叫傅珹歌此时的双眸中神采尽散。
传闻里王母殿中悄然下凡的七仙女,想来也不过如此。
他半天没有说话,直到看到阿鸢扭头对桑槿道:“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巧的是,昨日驱车的老檀,此时已经将马车赶到了柴扉门口,“嗒嗒”两声之后马匹停了下来,老檀急忙跳下车,轻扣了两下柴扉门。
两人打包了行李,傅珹歌上前想要帮阿鸢,可一副殷勤凑上前去,却被阿鸢莫名冷眼相对,仅仅只是瞥他一眼后,便绕过他径直朝门口走去。
桑槿在后面偷笑不已,路过傅珹歌时,不知怀了什么意图,浅叹了一口气道:“自作孽,不可活哟~~”
傅珹歌还在发着楞,两人已经坐上老檀的马车嗒嗒离开。
他跟着马车的身影,不舍地在后面跟了一段距离。而车里的阿鸢悄然看向后方一眼,转身忐忑地问桑槿:“我刚才那样对他,真的好吗?”
桑槿笑得不亦乐乎,闻言好不容易止住笑:“你不知道,对付阿珹这样的,就得欲擒故纵,冷他一段时间。你看他会不会主动投降!”
看她说的如此胸有成竹的模样,阿鸢都怀疑这个人压根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桑槿。
“你什么时候也会用欲擒故纵这一招了?”
“学呗!”桑槿笑意匪浅:“都是要替织锦坊管账的人了,还不得主动学习学习?”
阿鸢闻言,一脸欣慰笑容。桑梓这个人,不得不说,在识人用人上,的确是一把好手。也难怪会接手织锦坊。
来到织锦坊门外时,桑梓已经收拾好行囊恭候多时,看着从马车上款款走下的两人,她简直不敢相信。
“我天,这真的是桑羽芊和桑槿?”
两人闻声,相视一笑。
桑梓继续道:“不是我说你们,以后就得像这么打扮才行!”
跳上了同一辆马车,老檀用力一挥鞭子,“驾”地高呼一声,那马匹轻轻嘶鸣一声后,抬起前蹄往前行进。
三人一台戏,精彩;三人一辆车,吵闹!
从上车开始,老檀就已经一路忍受了几人在他后方忽而狂笑不止,蓦地恢复静谧,刚安神一会儿,就又咋呼起来。
阿鸢自从来到桑榆镇,这是第一次出远门,而对于桑槿来说,这还是从小到大的第一次。哪怕是做梦,都未曾想象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