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肩头细微耸动,讨好地握住连煋的手,将她粗粝掌心贴在自己嫩生的脸上,低低唤了声“姐”。
连煋上下细细关切他的脸,能明显看出疲态,眼面红血丝游丝丛丛,黑眼圈很明显,嘴唇干燥发白,原本偏白的肤色更是毫无精气神。
她大拇指轻轻摩挲在他颧骨处,“这里这么冷,你还非得大老远跑来,待在家里多舒服啊,来这里活受罪干嘛。”
“这里是很苦,可你在这里受苦,让我怎么能安心待在家里。”
奔波了这么些天,连煋身子骨乏累,她移坐到床边,呈大字仰面躺下去,“我又不怕吃苦,我喜欢出海,再苦我也乐在其中。你们又不喜欢大海,出来了那是苦上加苦。”
“我喜欢你,只要和你在一起,就不觉得苦了。”连烬也起身,坐在床边,低头看她秀气的面庞。
连煋眼睛闭着,气声慵懒,“你怎么老是这么肉麻,每次我都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从小到大就是这样啊,我们一起长大的,你现在怎么反而不习惯我了。”
连煋伸了个懒腰起来,又翻看连烬的行李箱,“这里的衣服都是给我的吗,我先去洗个澡。”
“嗯,都是给你的。”
浴室条件很好,比起在淘金船上的要好得太多,连煋舒舒服服洗了澡,穿上连烬给她买的保暖成套内衣裤,又套上外裤,和高领毛衣,毛巾包着头发出来。
连烬坐在床边看手机,见她出来了,匆匆放下手机,拿起吹风机,“你过来坐这里,我帮你吹头发。”
连煋坐到他面前的木椅,毛巾扯开,湿漉漉的黑发披散下来,望向前面明净的宽镜,自言自语道:“该剪头发了,头发都长了,长了不好打理。”
“等会儿吃完饭,出去看看有没有理发店。”连烬启动吹风机,指尖温柔穿梭在连煋发间,和煦暖风吹拂,一绺绺湿发在暖风吹烘中,一点点散开。
连烬记得,他第一次给连煋吹头发,是他十岁,连煋十三岁那年,连煋出门找同学玩,半路下雨,她淋了雨回来,奶奶不停呵斥她:让你带伞,你还不带,就会跟我犟,等发烧了有你好受的。
连煋跑回房里,一句话也不说,动静很大地在屋里翻找衣服,洗澡时,卫生间动静整天响,水盆水桶碰撞声噼里啪啦。
奶奶在外头骂她,“臭丫头,把房子都拆了你才满意吗,这一天天的,我早晚要被你给气死。”
连煋洗完澡出来,回屋找不到吹风机,伸出头喊,“我吹风机呢,方长英,是不是你孙子藏起来了,快给我拿出来!”
“哎哟,藏你吹风机干嘛,谁要你那破吹风机。”
连煋湿发披肩走出来,“那怎么找不到了,那可是妈妈给我买的。”
“姐,我去帮你找吧。”连烬站出来道。
奶奶拦住他,“你帮她找干什么,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她房间乱成那个样子,你进去了,以后她有什么东西找不到,又得怪你。”
最后,连烬还是进去了,找到塞在柜子角落的吹风机,他插上电,怯生生谄媚地看向连煋,“姐,我帮你吹吧。”
连煋坐在椅子上不动,连烬小心翼翼打量她的脸色,见她没有拒绝的意思,站到她身后,按下吹风机的开关,套近乎地帮她吹头发。
那次以后,他总会把吹头发这个事情,当成是和连煋拉近关系的小捷径,每次连煋要吹头发,他殷勤跑去帮忙,连煋取笑他,“长大了你可以去理发店打工,当个托尼师傅,每天就可以帮人吹头发了。”
“我又不喜欢帮别人吹。”他嘴里小声嘀咕着。
*
邵淮像是在掐着时间,连烬刚一帮她吹好头发,邵淮就在外面敲门,连烬收好吹风机去开门,淡淡看了眼邵淮,没说什么,让他进来。
邵淮站到连煋身旁,手自然而然搭在她肩头,“饿了没?”
“早就饿了。”连煋把头发简单扎成丸子头,起来握住他的手。
连烬目光逐渐晦涩,默默跟在他们身后。
出去吃了饭,天色还早,连煋特地打包了一份吃的,打车来到港口给竹响她们,竹响和尤舒坐在船头甲板上,用她们平时炒金子的小火炉烤扇贝,涮了不少辣椒,吃得满头大汗,琳达蹲在一旁喝鱼汤,被辣椒味呛得眼泪直流。
连煋将餐盒打开,摊开甲板上,都是当地特色海鲜菜,鳕鱼排、芝士焗蟹、酱汁比目鱼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