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疼?”墨清漓笑着问道。
“难受……”
闻言,墨清漓下床倒了杯茶递给夏灵均,见夏灵均接过后就直接出去了。“我回房了。”
夏灵均胸中郁结,昨夜醉酒,醒了以后,不光心里难受,浑身上下都不舒服了。
此刻天色还尚早,刚微微亮起来。
夏灵均喝完凉茶以后想接着睡一会儿,阖上眼睛以后思绪翻飞,怎么也睡不着。
脑子里乱哄哄的,想起了云相,却悲哀的发现随着岁月的流逝,自己已经慢慢记不住云相的脸长成什么样了。
初闻噩耗时自己在宫中躲起来默默哭了一场,过了半月这事儿被埋在了心里,也就过去了。
如今亲自来了,一切又被触发,深藏心底的悲伤喷涌而出……
有时又想起了自己素未谋面的父母,宫中禁忌一般的存在,宫中没有人敢在自己面前提起英年早逝的太子与太子妃,夏灵均只能从偷偷打听到的只言片语中努力拼凑二人的模样。
他想起了将自己抚养长大的于贵妃,自然也是有人说她伪善的,宫中那么多年轻貌美的女子,短暂绽放生命后,便像烟花一般消逝无踪,只有她,成日穿着素衣,却荣宠不断。
还有自己的皇爷爷,作为一个帝王挑不出什么错,哪怕是如今已是古稀之年也仍旧事事亲力亲为。
只是夏灵均想不通的是,明明自己三个皇叔健在,皇爷爷为何执意立自己为储君,若非如此,又怎会引来不知是哪个皇叔派来的杀手……
把所有的人和事想了一圈,又想起云相了,除去自己从未见过的父母,这是第一次经历身边至亲之人离世。
夏灵均自小从心里就将云相视为父亲一般的存在,如今更是有一种“子欲养而亲不在”的感受。
明明六年前离京时还好好的,明明说好了待到自己成年之时要为自己加冠的,怎么就没了?
在生命与时间虚无的尽头,他们,是否还存在着?
是尚存一缕残魂在远方继续守护着自己,还是彻底湮灭,当这世间所有人遗忘他们之时,便彻底消失?
夏灵均突然明白了了,墨清漓所说,希望这世间有神。
若这世间有神,是不是能将他们救回来了。
第二十九章 有人睡在旁边就是暖和
昨晚又下了一夜雪,房顶上的积雪更厚了些,在晨光的照射下,亮得晃眼。
夏灵均惧寒,心里盘算着冬日何时才能过去。
不过昨夜里,自己睡得倒是极为暖和。
他突然就顿悟了,这就是那些纨绔公子哥们喜欢找暖床丫头的原因吗?有人睡在旁边就是暖和。
夏灵均站在房前,撇了眼隔壁墨清漓的房门,才突然想起来自己昨日喝醉定是给他添麻烦了。
说起来自己倒是一直给他添麻烦,这人,很奇怪。
他说来颍州有事儿,到底是什么事儿?
夏灵均慢慢沿着抄手游廊向外走,走到月门时,见院子里白梓皓在督促着云岚练武。
云岚拿着一把小木剑,照着白梓皓的演示一招一式地练习着,动作略显笨拙迟缓,也不知是练习了多久,额头上一层细细的汗。
夏灵均看着屋顶上覆着的那层厚厚的雪,再看看努力挥舞木剑的小孩,既心疼又心虚地准备从侧面溜走。
不过白梓皓眼尖,叫住了他。“灵均,回来。”
夏灵均乖巧地打了招呼。“白叔叔早”
夏灵均在别人眼里是高高在上的小皇子,在白梓皓眼里就是个不懂事还不上进的熊孩子。
“岚儿都起床练了半个时辰剑了还早呐。”
“孩子还小,大冷天的也不让他多睡会儿。”夏灵均走过去靠近二人,见状云岚收起了木剑,站直了以后抱拳对夏灵均行礼。
夏灵均摸了摸云岚的脸蛋,冷冰冰的,又道“看把孩子冻的,夫人该多心疼。”
“都说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习武不经一番磨炼怎能行?你就是底子没打好,可不能让岚儿重蹈你的覆辙。”
夏灵均摸了摸鼻子,心虚道:“我又没想去做个武功盖世的将军侠客,又没这天赋,平白折腾自己作甚?”
“若不是你没好好练功,又怎会被敌军追到穷途末路毫无还手之力的地步。”白梓皓听了夏灵均的话,又是恨铁不成钢又是心疼。
“我双拳难敌四手,敌军人数众多,纵使我儿时认真练了功也未必是敌得过人多,诶,白叔叔你怎么知道我被追?”
“你的事,瞒得过我?待会给你看看,听说伤的不轻。”说罢走上前来将夏灵均的右手拿起来把脉,随后轻微地皱了皱眉头。
“没事儿,都好了,岚儿练好了吗该用早膳了吧?”夏灵均轻轻地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走到一旁梅树下静静玩木剑的云岚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