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有个模糊的东西闯入了视野,视线这才渐渐聚焦起来,只是一瞬间他便猛的伸手抓去,而那熟悉的陶瓷笔筒却被对面的人无情的收回去。
他抬头看去正是那日见过的龙进,而此时的书房内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江谋还真是生了个痴情种,”龙进看到江逾白的这幅模样时还在冷嘲热讽。
“可惜痴情种在我这里没有任何利用价值,”龙进看向江逾白的目光平静的可怕,随后他忽然松开了手。
本是坐在椅子上的江逾白悠然睁大了眼,猛的扑过去,书桌上的东西被他撞翻在地,随之而来的还有陶瓷坠地破裂的声音。
那清脆的响声硬生生的扯断了江逾白脑海中唯一牵着念想的那根线。
第一百零五章 终究还是被压垮了
书房内一时寂静的可怕,江逾白面色木纳的看着地上碎的不成模样的陶瓷笔筒,脑海中忽然闪过很多走马灯。
想起第一次他和父亲施粥见到柳花燃的时候,那个时候的柳花燃因为总吃不饱饭,个头也比他矮很多,不仅矮还瘦的跟个条一样,江逾白每次就偷偷往他碗里多塞一个鸡蛋,那时候的柳花燃对谁都很戒备,虽是冬日里可却穿着一件比他大上许多的袄子,袖口和拖在地上的裤脚都不堪重负的掉着棉花屑。
柳花燃只是瞥了他一眼默默的转身离开了,那个冬日格外寒冷,也是江逾白第一次遇见柳花燃的时候。
小孩虽然瘦,比他矮上许多,可一双眼睛总是黑亮黑亮的,他不大爱说话,每次打完粥便捧着碗默默离开了,若有时候碰到插队的大人他抢不过,轮到他的时候也没了粥,便也抱着空碗默默离开了。
六七岁的小孩似乎没有丝毫嫉妒心,每次只是默默打完粥便离开了。
或许是江逾白被江谋养出菩萨心肠了,在见过几次面之后他便央求父亲将人带回来,于是第一次江谋找柳花燃时出乎意料的是柳花燃却转头跑开了。
或许是好胜心和与生自来的掌控欲作祟,小小的江逾白只想把人带回府上,磨了父亲许久才把柳花燃这块硬骨头啃下来了。
于是柳花燃回府的第一年便成了江逾白的伴读,可他个子太矮,又不爱说话,在私塾里没什么存在感,也只有小时候的宁书戮肯偶尔找他说几句话,而古辰和雁北压根不记得他。
可柳花燃学东西又很快,有他跟在江逾白身边时,江逾白的功课进步飞快,很快就学完了这个年纪该学的东西。
柳花燃相安无事的在府上和江逾白度过了那愉快的一年,而后某一天午后江逾白准备去拿给柳花燃备好的西瓜,可回来时柳花燃却是没了身影,直到他跑去问父王,江谋才告诉他。
“他一直在你身边不会离开,但他若是在阳光下便不安全,”小时候的江逾白并不理解这句话,可却一直听父亲的话,他知道父亲不会害柳花燃,可那之后好多年都再没见过柳花燃。
直到三年后十几岁的江逾白跟着江谋南下祭祖时,才再次见到了柳花燃。
柳花燃扮作小厮牵着马站在门口静静的看着他,此刻的柳花燃却是个大变样,江逾白都险些未认出他来。
十几岁的柳花燃个头窜的很快,几乎快要与江逾白的个子齐平,面庞的稚嫩随着几年时间烟消云散,可随之而来的却是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沉稳,而也是这个时候江逾白才从老管家嘴里知道了死士的含义。
于是十岁刚冒头的江逾白愣是忍着祭祖回来京城后,第一次与父亲闹了不愉快。
那夜,王府上下所有人路过祠堂的时候都能看见江逾白小小一个背影跪在里面,倔强却又挺拔,与江谋进行着无声的斗争,只是那夜的江逾白终究是没斗过他满腹算计的父亲。
柳花燃还是没被他从那深池里捞出来,于是那之后所有人都发觉江逾白与以往不同了,他不再朝江谋撒娇,反而常常跟在江谋身旁随着他四处走动。
可没人关心一个小孩子的心思,更没人知道他稚嫩面庞下那颗坚毅的心,所以也没有人知道那时候的江逾白发誓要做一个好王爷,争取废掉王府内江谋设立的死士组织,那些孩子明明看起来与他年岁相仿,他总是忍不得看同龄人受苦。
柳花燃自然也不知道,自那日之后江逾白总是能从人群中一眼看到他,只是怕给他惹来麻烦,江逾白向来是装作不认识,在柳花燃的视线落在他身上时江逾白总是默默的将视线移开。
直到又过了几年,十五岁的江逾白似乎才闯入那些达官贵人的眼中,知晓这位世子并不是从前那副无所事事好吃懒做的模样了,不禁都对他肃然起敬起来,可这一些都在江逾白即将继江谋之位时破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