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听陆源这么一说，有些人暗戳戳的就撇了撇嘴角。
陆源站起来说：“我先失陪一下。”他要去个洗手间，汤太好喝了，喝了两碗，现在想上厕所。
等他一走，桌子上先是沉默一阵，接着就七嘴八舌头说了起来。
“他的意思是说未来的形势会不明朗？”
“应该是这个意思。他这是觉得赚够了，打算收手了？”
“应该是。可是现在国际形势一片大好，他在这个时候收手？”
“到底是个年轻人，可能真的是运气好吧，冒冒然进来，运气好赚了一笔钱，又不打算玩了。完全是个新手嘛。老彭，前头来的时候，你还对这小子赞不绝口，现在看起来也就是一个稍微老成一点的少年而已。胆子也没见得有多大，目光精准更无从说起啊。”
彭老板不说话，眉头皱的紧紧的。乔川山也没怎么说话，茶杯里面的茶喝了一口又一口，直到到了底。
陆源从洗手间回来，继续跟大家谈笑风生。这种酒局，有时候运气好，能签几个赚钱的大单子，运气不好，认个脸熟，将来说不定也能一起做生意。生意人也是一个圈子，钱流动起来才有价值。
大概到10点左右，酒会散了。陆源来的比较晚，车子停在比较靠后的地方，得等前面的车子陆续开走，他才好跟上。做什么事懂点礼貌、讲点规则，自己吃不了亏，不能给别人留好印象，至少也不会惹人讨厌。
可是车子才要开走，彭老板直接把他拦下了，陆源还以为他要说什么事儿，把车窗降下来，笑着说：“彭总。”
彭老板直接问了：“小陆，你跟俺说实话，未来钢铁形势到底怎么样，我手上还囤了好大一批货，万一要是以后形势不好，那我可要亏大了。”就得赶紧抛掉！哪怕私底下降些价。
对方这么信任自己陆源是万万没想到，不过他是一个成熟的生意人了，不能因为对方这么一点信任，就直接跟对方肝胆相照。大家只是朋友，生意上的朋友而已，不是自己跟夏文那种关系。他犯不着，跟他说太多。只能微微点一点对方。
“我知道，这一年钢铁股的走势异常强劲，全球经济繁荣钢铁行业成为“香饽饽”，这种情况下，很多人都想加大投资，撑死胆大，饿死胆小，可是钢铁行业产能过剩日益严重，而环保标准却在提升，再加上出口退税的调整，我反正是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我总觉得有时候放手也是一种智慧，彭老板，您觉得呢？”
“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一点看法。实不相瞒，以前家业小，赚了亏了都是小金额，现在家业大了，赚了亏了都是大金额，这心跳啊，真是越来越玩不起了。说不定这钢铁行业，就像刚才的几个老板说的一样，指不定还能再大涨一波。”
彭老板站在陆源的车窗旁边，已经有褶子的脸上，一双眼睛神色格外复杂。陆源把话说到这份上，他也明白了。
陆源不能给他打包票，可是对方实实在在明明白白的告诉了自己，对方不看好钢铁行业未来的形势。
可是现在就算知道了，他也没有办法立即作出决策。
钱啊。现在收手，如果未来还能再涨一波，损失可是以亿为单位。
陆源看着彭老板的样子，就知道他现在非常纠结，不过当老板的就是这样，赚钱的时候豪气冲天，亏钱的时候痛哭流涕，每一个决策玩的都是心跳。
别人也帮不了他。
陆源笑着说：“彭总，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我就先回了。感谢您今天的招待，改明儿我再请您。”
彭老板回过神来，脸上立马堆出了笑意，只不过还是有些心不在焉，“路上小心啊，到家了发个消息，咱们改天再聚聚。”
寒暄几句，陆源开车走了。在车上直接就打电话给经理，让对方可以着手清仓了。
经理接到陆源的电话，本来都已经打算洗澡睡觉了，结果又立马跑去把电脑打开。看着钢铁股的走势图，他坐在凳子上，许久许久都没办法作出决定。钢铁行业形势一片大好，好多人追加投资，根本看不出来会有下跌的趋势，身边的经纪人也都在为客户加大投资，自己身边的亲朋好友也在加大投资……可是现在，陆老板说要清仓。
经理不知道犹豫了多久，还是狠下心，打电话给自己亲朋好友，一一通知到位：清仓！
不过面对金钱的诱惑，有多少人会自以为是，又有多少人会保持理智，谁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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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源打完电话之后，靠在椅背上闭目休憩，车窗外投进来的光影在他脸上幻灭，陈甫生从后视镜里面瞧了瞧他。心里面的复杂滋味只有他自己能够品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