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承宴才能放松自己、慢慢勾起嘴角, 觉得此刻昏过去好像也不错:
至少,他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至于这一年来发生了什么, 小狼崽又是如何来到的王庭, 甚至王庭有哪些破事……
顾承宴都觉得没那么重要,只要他的小阿崽还活着,还能这样对他胡来, 就足够了。
正在他失神时, 忽然咚地一闷响, 有什么尖锐的东西落到了金帐内铺着红绒毯的地上。
赛赫敕纳比他警觉, 瞬间松开他唇齿, 低头拧眉看向传出声音的方向——
顾承宴被他紧紧箍在怀里, 胯骨、后腰几根肋骨被勒得生痛,但他没躲, 就那么虚着视线、气喘吁吁地靠在赛赫敕纳身上。
暗线莲纹的红绒毯上, 落有一柄猎刀。
不是王庭士兵常用的那种长弯刀,而是一柄比较小巧、能藏在袖中的猎刀。
赛赫敕纳见过这柄刀, 还见过刀的主人给他转刀花,然后笑着问他——今天想吃啥。
他皱皱眉, 觑了眼怀里的人,脸上表情有一瞬的凝重:傻乌乌不会是想自尽吧?
但在转瞬间,赛赫敕纳脸上又浮起一丝可疑的红云,竟笑着半弯下腰,将那柄猎刀捡起:
呀,乌乌好爱他。
这会儿,趴在他怀里的顾承宴也终于缓过劲,斜了眼猎刀没多想,只笑着解释道:
“不是要杀你,我是以为……唔?!”
赛赫敕纳转过头就衔住他的唇珠,在他微微瞪大眼眸时,坏心眼地咬了一下:
他就知道,乌乌只要他。
他一看就知道了,乌乌以为被带回来是和别人成婚,所以想要用这把猎刀——不是杀人就是自杀。
好,他的乌乌好。
顾承宴被他亲得又啃又舔,很快就喘不上气、一阵阵眩晕,就连人是何时被他打横抱起的都不知。
赛赫敕纳抱着人,迈步走到金座旁拿了一件不知什么东西,直到顾承宴被他放着坐到书案上,才隐约感觉面上一凉——
鼻尖和两颊上传来了一点金属的触感,耳畔的碎发被撩开,有什么东西叮咚响着从耳廓后垂落下。
顾承宴眨眨眼,发现小狼崽给他戴了块面纱,面纱掺了金丝,挂绳上穿满珍珠贝母和铃铛。
“……?”
赛赫敕纳垂眸,挺满意现在面容被藏起来的漂亮媳妇:乌乌现在脸红红的超好看,只能他一个人看。
他俯身在顾承宴额心落下一吻,然后又给人抱起来,凑到耳畔、咬住耳垂轻语:
“这里有其他公狼的气息,臭,我不喜欢。乌乌乖乖的,别说话,我们去自己的地方。”
顾承宴嘶了一声,终于忍熬不住、轻轻侧了侧脸,结果就是换来小狼崽一口咬在他颈项上。
不疼,但很痒。
更像是被点中了身上某个穴道,带起一阵细小却能刺激全身的麻,简直像羽毛尖刮过心房。
他颤了颤,被面纱遮去大半的双颊微微发烫,还是忍不住蹭了蹭,把头藏到小狼崽胸膛。
说不怕。
……其实心里还是有点打鼓。
他的小阿崽,不会真“弄死”他……吧?
赛赫敕纳被他这一点示弱的动作取悦,翘着的嘴角就没落下,他稳稳抱着人走出金帐,看也没看外面跪了一地的人。
“……狼主!”
老梅录忍了忍,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各部翟王、首领还有勇士们几天后就要到了,您的即位庆典……”
赛赫敕纳心情好,并未计较这位老总管的多言。
他甚至笑着回头,饶有兴味地看了老人一眼,“几天后,那不就是还有时间?而且——”
老梅录等了半晌没等着下文,紧张地抬首,却见赛赫敕纳根本没看他,目光只款款情深地看他的怀中人:
“而且,我不正是在办我的即位庆典么?”
老梅录愣了愣,半晌后涨红了脸,只能讪讪带着众人退下。
赛赫敕纳轻嗤一声,转身抱着顾承宴钻进金账后,一个外观看起来较新的毡帐。
帐子不大,圆顶,西侧开有一大一小两扇窗,窗下摆有两口木箱,中间灶膛内升着火,东侧环一圈石炕。
石炕上铺着厚绒毯,绒毯上是两床今天刚翻晒过的锦被,是赛赫敕纳亲自抱出去晒的。
毡帐门口,竖着一柄松枝编成的笤帚,笤帚旁,放着的是一只小铁桶,桶内搁着浅浅一层炭渣。
赛赫敕纳抱着顾承宴径直走到炕边,然后才慢慢将人放下来,大脑袋拱到他肩窝里,小声唤着:
“乌乌,乌乌……”
顾承宴揉揉他的大脑袋,也透过他的肩膀看清楚了这间毡帐的陈设——
难怪,赛赫敕纳说,这是“他们的地方”。
这分明就是雪山别院的翻版,分明就是那个他们住了三年多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