缩缩脖子,顾承宴回头看了眼小木屋,下定决心回去要向铁柱学打猎。
往后在草原生活,他也想弄张厚实的皮子。
白驹虽然贪吃,但也是忠心护主,驮上顾承宴后就用最快的速度绕出北坡。
在松林内转了两个圈后,很快找到了较为平缓能下山的路。
在山中走了一段,顾承宴又起了高热。
他无奈一叹,抽紧缰绳将自己绑在马背上,然后俯身拍拍马脖子,“接下来,就靠你了……”
白马喷了喷鼻息,也不知听懂没,但顾承宴趴在马背上,确实感觉到白驹换蹄的速度在加快。
感受着耳畔呼啸的冷风,顾承宴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隐约听见有人在叫他。
与此同时,疾驰的白马骤然停步,一下颠得顾承宴五脏六腑都移位。
他揪住马脖子上编好的鬃毛有气无力,“阿白你,莫不是要我死……”
白马抖抖脖子,很无辜。
“顾先生——!!”另一阵马蹄声踏叶穿林,伴着铁柱的嘶喊达达而来。
顾承宴顿了顿,抬头瞧见狼狈憔悴的特木尔巴根。
“顾先生您没事吧?”
铁柱从黄骠上跳下来,落地时一个踉跄,下巴上布满青色胡茬——天知道他在山上找了多久!
“您去哪儿了!”
铁柱声音沙哑,双眼又红又肿,来到白马身边时,仰头看向顾承宴眼泛泪花,“可吓死我了!”
顾承宴笑了下,想抬手拍拍他肩表示自己没事,但眼前一阵阵泛黑,再也撑不住、直接从马上摔下。
“顾先生!!!”
接到怀里的人滚烫,特木尔巴根心里咯噔一下,忙擦了把脸,带顾承宴和两匹马下山。
……
此次进圣山,累顾承宴又昏睡了三五天,期间高烧两日还咯了回血。
铁柱实在无法,只好觍着脸又去寻了阿克尼特部。
没想到,才短短几天的工夫,阿克尼特部就又要搬迁,似乎是为了防止被其他人找到。
铁柱知道自己不受欢迎,策马靠近后就扑跪在地,大声嚷嚷出来说他是来求人救命。
他毫无隐瞒地将顾承宴的状况讲明,只盼阿克尼特部首领能心生怜悯、派个萨满给他。
首领看着铁柱,有些为难。
倒不是他冷心冷面要见死不救,而是他们部落情况特殊,萨满就只有一位。
若借出去,这一个来回出了什么事……
那他们部落就基本等同于失去了宝贵的大夫,以及,和长生天沟通的使者。
最终,首领咬牙还是派了萨满,只是还让部落中一位勇士护送同去。
阿克尼特部的萨满是位老阿婆,头发花白、牙齿也掉了好几颗,所以他们又赶了一辆车。
等回到雪山别院见到顾承宴,萨满和那勇士才知道铁柱并没有夸大其词——顾承宴确实病得凶险。
阿婆仔细看过后,给顾承宴熬煮了草药,听说他们经历过圣山雪崩后,还好心起了骨卜。
“怎么样?”铁柱眼巴巴的。
“放心,”看着骨片上的裂纹,老阿婆笑了笑,“圣山神灵保佑,一切都会逢凶化吉。”
“我们……侵扰了神明,”铁柱小声道,“神明,不会降下罪责么?”
阿婆摇头,指了指顾承宴,意味深长道:
“神明护着他呢,雪崩这样的大祸,他不照样好好被神明送下山了么?”
铁柱恍然,连连谢过萨满和那位勇士,然后又一路相送,将他们送回部落去。
又两日,顾承宴才渐好,人醒过来坐在床上,总算有了意识。
铁柱看着他苍白的脸,忍不住又哭了一场。
顾承宴浑身无力,看他哭成这样实在没辙,只能虚弱一笑道:
“……别哭了,我不会水,要被淹死了。”
铁柱瘪瘪嘴忍不住笑,终于擦干眼泪拿出煮好的药奉与顾承宴,并给他讲阿克尼特部萨满的事。
顾承宴听着,忽然想起来,又问了一道铁柱圣山上有没有住人。
铁柱摇摇头,“我还没问您,您怎么下来的呢?”
其实顾承宴自己也不知道,所以他只能含糊道:“许是隐士高人相救吧……”
这下,铁柱更相信那阿婆的话:
这就是神明保佑。
又养几日后,顾承宴终于好彻底,脚踝消肿、能下地走路。
他认真给铁柱学了些草原上的生活技能,诸如割马草、喂鸡,晒干马粪、羊粪做燃料等等。
然而不论他如何证明自己真好了、能走了,铁柱都严词拒绝了他想要去远处看看的提议、坚决不许他去。
就连那匹算是跟他共患难过的大白马,也跟着发脾气,只要顾承宴靠近、它就嘶嘶往后躲,根本不让骑。
——也不知是通灵性,还是雪崩吓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