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必定会有其他部落想要送美女、送子嗣,这其中就有非常多文章可以做。
“而且,哥哥,我还听着一个妙极的消息。”
“……什么?”
“我听说,那中原汉人根本活不久,他来和亲草原前,中原的皇帝就给他下了毒——”
“若无解药,他的寿数也就是这两年了。”
科尔那钦说完这些后慢腾腾搁下酒杯,脸上露出一种胜券在握的表情:
“我那弟弟不傻,他肯定知道草原不容易接受他的遏讫是个汉人,必定会从大婚开始想尽办法。”
“等他耗费心血、努力扶持了这位遏讫,我们再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哥哥你猜——他会不会失却民心?”
朝弋没说话,只是松开了拧紧的眉头,慢慢喝起了手中那杯酥茶。
一盏尽,才不解地问科尔那钦,“为何要这般麻烦?”
昔年沙彦钵萨就是靠武力称的狼主,如今他们不过是准备重复这个过程,明明能用战争解决,他这弟弟却偏要去算计这些手段。
他只觉得是浪费了将敌人赶尽杀绝的好机会,更不明白科尔那钦要民心做什么:
“草原牧民从来是谁给喝酒、谁带着我们吃肉就跟谁,沙彦钵萨荒唐成那样,后来不是照样有大把人效忠?”
科尔那钦冷哼一声,“我就是不想走他的老路。”
凭武力征服草原各部后,最终却落得个马上风的结局,身后诸子更是你杀我、我杀你,没个体面。
科尔那钦有志做草原上最贤德、圣明的狼主,想要恢复到昔年伯颜部那样,狼主能统御万兽与长生天直接沟通。
靠武力、财力征服的百姓只在一时,他想要一世的尊重以及子孙后代永远的真心敬服。
“我们不是说好了,要为额维争气,”科尔那钦起身,拍了拍朝弋的肩膀,“唯有这一点,永远不变。”
……
顾承宴醒来时,发现自己又躺在一辆马车上,赛赫敕纳陪他坐着,用双腿给他充当枕头。
车窗外疏星朗月、一片黑暗,隐约能听见穆因和敖力说话的声音,而一帘之隔的车前,坐着特木尔巴根。
“我们这是……”
“乌乌又醒啦?”赛赫敕纳弯弯眼睛。
顾承宴:“……”
好一个“又”,原来小狼崽子知道他经常昏睡哦。
“我们这是在回王庭的路上,整顿过后要再多带些兵马去兀鲁部,不是答应了人家去参加洗礼?”
赛赫敕纳将顾承宴扶起来,让他靠着自己坐好,然后将穆因被掳走以及老梅录和他商议的事悉数道来。
顾承宴长舒一口气,觉着还好有老梅录在场。
虽然当时隔着毡毯,顾承宴没直接看见科尔那钦的人,但从他说话行事的态度、风格上看:
此人城府极深,背后的斡罗部也是从少说十余年前开始筹划,也即——狼主将清朵和他赶去西境的时候。
他既然带着大军压境,很可能一开始确实是打着想要用兵征服的主意,后来又不知怎地放弃了。
事出有反必有妖,顾承宴仔细想了想,总觉得科尔那钦不会无端故意装傻,提起他遏讫的身份:
“你这兄长不是善于之辈,往后多提防些。”
“知道啦,”赛赫敕纳点点头,“所以乌乌,我们还办婚典吗?要让整个草原的牧民都过来庆贺么?”
“……老梅录怎么看?”
“爷爷说随我喜欢,”赛赫敕纳侧首啄了顾承宴耳畔一下,“我当然想让所有人知道,乌乌是我一个人的。”
顾承宴被他亲的痒,下意识侧首躲了躲,难得没有直白回应小狼崽,而是垂眸轻笑:
“……这有什么好炫耀的,我们自己心里清楚不就好了?”
赛赫敕纳恼了,恶狠狠咬了他耳尖一下,“那他们就会给我送来好多好多女奴!想尽办法挑拨离间!”
听到女奴二字,顾承宴的眼眸陡然一亮:
他好像有点明白,科尔那钦这步棋的意味了……
第49章
兀鲁部在钦那河下游、东南方向上靠近铁脉山一代, 听闻狼主和遏讫要来,兀鲁部举族夹道欢迎。
顾承宴挑开车帘,远远就看见了夕阳金辉下站在道路两侧的牧民, 多是衣着正式华贵的老人,拉着穿红着绿、手挎花篮的孩子。
兀鲁部是小部落,人口总数与乞颜部相同,也就在一万上下, 遇上这样的大典, 男人们都聚在一起宰杀牛羊、女人们则忙着布置筵席。
一两个眼尖的小孩看见车帘被打开, 纷纷高声叫着祝辞,手里抓出花瓣来往马前洒——
就连在前面驾车的特木尔巴根, 也被顽皮的孩童丢了好几把糖果在他怀中。
顾承宴笑了笑, 轻轻放下车帘靠回去,仰头靠在赛赫敕纳胸膛上,吐了个词:“掷果盈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