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元景叹了口气,扶额揉了揉太阳穴。
马车停到程府后门。
林子书想在出城前见一眼程也安,告诉他自己要办的事情,怕他担心自己,也能让程也安对李青海的事情暂时放一点心。
“是魏元景的办法?”程也安瞬间猜到。
林子书忍着不悦点了点头,“你别担心,我一定带好消息回来!”
程也安连声道:“我与你一起去!”
林子书忙道:“不行,路上奔波劳碌,你怎么受得住?再说了,你可留在京都找其他办法,总要准备万全。”
程也安这才道:“好。那你一定要小心。”
林子书应了一声,便匆匆走入黑夜里。
两日后。
一家名叫紫金楼的酒楼下。
“确定他就在这儿!”程也安看着酒楼牌匾道。
“确定!”月儿道。
程也安抬脚往里面走,推开二楼第一个厢房的门,里面只坐了一个人。
白默头也不抬地吃一口菜,饮一口酒,稳如泰山。
程也安被他这态度气得不行,他直接上去,拔剑把剑刃放到白默拿着酒杯的右手腕处。
“好吃好喝地享乐,你可真有良心!”
白默低头笑了一声:“庭安郡主,果然是好大的脾气!”
程也安忍着怒气道:“为什么要背叛我师哥,十二年的情意就比不上那些铜臭吗?”
白默沉寂着冷笑一声,推开程也安的剑,抬眸望向程也安道:“比得过,但比不过我家人的命!你又知道什么?”
“若让你二选一,你选择你师哥还是你家人?”
程也安错愕一怔。
白默起身,逼近程也安的目光道:“谁想做小人?可只有一个选择的时候,我宁愿做小人。你且告诉李总督,我对不起他,下辈子在他身边当牛做马,绝不再背叛他!”
白默抬脚要走。
程也安回身喊道:“可你这是助纣为虐!”
白默头也不回,冷冷道:“如今这种情况,我不做,自然也会有别人。大势渐去,谁又改变得了?”
话落,白默迈步离开。
程也安站立原地,只觉得五味杂陈。
白默说的是实情,正因为是实情,所以才无奈,才可悲。
刑部大牢里。
刑部尚书、大理寺少卿等一行人或坐或立,而李青海光着脊背被绑在刑具上。
烛光昏暗,快烧到了尽头,弥漫的血腥味在寒气里冷滞,让人忍不住作呕。
赵楷拿着烧红的铁烙往李青海身上放,“刺啦刺啦”,血肉被烧焦,全身上下模糊一片,没有一处好皮。
李青海咬着牙,憋红了脸,嘴唇却发白,额头渗出大颗大颗的汗珠。
年刚过,天还冷得不行,他却是又冷又热,两重折磨,但他拼命忍着不发一声。
赵楷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听着这烧焦的声音,不禁觉得悦乐,他微微靠近李青海,欣赏着他脸上痛苦的表情,幽幽道:“李总督,你要还是什么都不说,我只能把你带回东厂,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生不如死。”
李青海狠狠看了赵楷一眼,别过头去。
赵楷也不急,从袖中拿出他的青白玉刻匕首,缓缓打开剑鞘。
“当将军的都是硬骨头。好,那李总督可听过‘弹琵琶’吗?”
下面的人立马明白,上前把李青海的手臂吊高。
“用人的肋骨当琴弦,用刀当手指,刀尖划过肋骨,在腹腔发声,多么美妙啊……”
此刑罚如刮骨般疼痛,往往让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赵楷说着把匕首刺进李青海的腹部,他手熟,剑头碰到骨头,他顺着肋骨往下,一寸寸破开血肉,剑刃在肋骨上来回拨划,发出清脆又刺耳的响声。
李青海嘴唇发白如死人,终忍不住嘶喊出声。
“啊啊啊!”
四下大都审过犯人,见过血腥的场面,本该没有什么反应,但此刻还是忍不住垂下眼眸。
因为这人不一样,他不是犯人,是个守卫疆土的好将军,本该杯酒相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折磨得人鬼不分。
林子义忍不住了,他起身喊道:“赵督主!已经审了两个时辰,今日的确问不出什么了,不如择日再审。”
赵楷侧眸看过来,眼如深渊,浑身散发着逼人的寒意与凌厉的血气。
“这里轮得到你说话?!”
下意识地害怕,林子义噤声,垂眸不敢直视赵楷。
刑部尚书翁鸣忙起身道:“赵督主,别生气,下面的人没有分寸,是我管教不严。不过的确今日是审不出什么了。再审下去,人怕是要糊涂,陛下今日特意下了旨,说让刑部主审,注意分寸。毕竟现在也没定罪,要是做得太过,陛下那儿怕是过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