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他死了,连山也不肯放过他。”
“我就只是想问问......”秋月捂着脸泣不成声,她整个人都颤抖起来,“成安二十八年到建兴两年,整整十年的时间,章行舟他到底对不起连山什么!”
深压在心底三年之久的话终于说了出来,秋月的双目都被泪遮住了。
透过指缝,泪眼模糊之间好似看到了那位光风霁月的先生正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
“卿云,”她听到那个熟悉好听的声音浅浅叹了一口气,“我不在的时候,你又哭了。”
秋月看到那张温润清俊的脸上漾着清浅笑意,他同先前一样,看到自己哭了便不知如何是好。
只能一遍又一遍地用拇指揩去自己脸上的泪,嘴里唤着不知已经唤了多少次的名字。
“卿云、卿云......”他说。
“别再为我哭了。”
下一瞬,秋月的身体忽然直直向后栽去。
岑一眼疾手快地将人揽住,钟毓也下意识上前一步伸手去护。
她耳边反复回荡着秋月方才用她那嘶哑至极的声音所说的话,钟毓视线落在面色惨白双目紧闭的秋月身上,心中翻涌着一股说不上来的感觉。
虽然她猜到了章行舟的事情绝对不简单,可她丝毫没想到他会是这样的人。
“夫人,”钟毓耳边忽然响起岑一的声音,她抬头,看到岑一面色十分凝重。
“秋月方才所言事关重大,”岑一沉声说道,“我得回去禀告给大人。”
钟毓闻言,有些失魂落魄的点点头。
正准备原路返回的时候,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止住步子。
钟毓看了看岑一,又看了看他怀里的秋月,有些迟疑道:“你......抱她回去?”
岑一动作一顿,然后垂眸看向怀里的人。
他确实不能就这样抱她回去。
男女授受不亲,若是叫旁人看到自己抱了秋月回去,便是他自己没有什么可怕的,可对于秋月来说......
岑一抬头看向钟毓:“夫人,你与秋月在此处等等,我去将马车牵来。”
钟毓点点头,上前一步扶过秋月。
她左右看了看,然后扶着她靠在了旁边一户人家的门槛上。
......
就在岑一牵了马车,立刻折身回来打算带着钟毓与秋月离开,却没料到原本坐着夫人和秋月的地方此时竟空无一人!
夫人和秋月呢?
岑一站在原地眯起眼睛,视线缓缓环顾着四周。
却不料下一秒,他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声。
岑一眸光骤缩,猛地转身跨出门看向传出声音的地方。
那是......
夫人的声音!
第十五章
一间十分昏暗的房子里,钟毓面色惨白地靠坐在墙角。
她的胳膊以一个非常别扭的姿势被反绑在身后,双手双脚也被麻绳紧紧缠了好几圈。
此时此刻,钟毓整个人就好似被吓懵了一般,僵硬着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她死死盯着不远处的桌子,眼里盛满的惊惧。
方才自己扶着秋月靠坐在一户门前的门槛边,等着岑一寻了马车回来。却丝毫未料到岑一刚走没多久,一块白布猝不及防地出现按在了她的口鼻处。
她来不及反应,瞬间就感觉自己浑身一软没了力气。
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眼,钟毓看到了原本紧闭着双眼的秋月正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钟毓被一阵小声说话的声音吵醒。
不等她睁眼,后脑勺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钟毓被痛的一激灵,有些发懵的脑袋突然就想起自己是被秋月迷晕的。
钟毓猛地睁开眼睛,就被眼前这一幕骇住了——
只见房内昏暗,桌上点着的那根蜡烛是唯一的光源。
看不清表情的秋月端坐在桌边,正对着她的桌子上放着一颗用木头雕成的头颅。
那颗与真人一般大小的木头颅被雕刻的栩栩如生,此刻正被秋月一点一点抚摸着。
不知为何,钟毓竟觉得昏黄烛光下,秋月此刻的面容与先前有些不同。
许是不知道钟毓已经醒来,秋月毫不避讳地用手滑过那颗头颅的额头,然后缓缓顺着鼻梁一直往下来到嘴唇。
秋月看着自己指腹下覆着的唇,喉间忽然含糊一笑,唇角也渐渐弯起。
看到眼前如此诡异的一幕,钟毓喉间仿佛被人塞了一团棉花,完全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眼睁睁看着秋月的脸上挂上一副十分诡异的笑容,然后轻轻凑近那颗木头颅的耳边,嘴唇微动。
也不知说了什么,她伸手将那颗头颅抱进自己怀里,然后微微垂下头,将自己的脸贴在上面。
怀里仿佛抱着一件稀世珍宝,秋月冷不丁出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