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道的尽头是一汪看不见头的湖泊,如今夜已深了, 湖上却星星点点,亮着数盏灯笼的游船缓缓划过。
这样的景致, 与古诗中所形容的那般一样,在现代纵然是有,却也少了那么几分韵味。
太后的马车停在码头,仍旧是太后先下了车,转身伸手扶着韶音下车。
管芷贤握住韶音的手, 便不再放开。
她引着韶音, 看向码头边上停着的游船:“今日这船,可再没有别家的船能比得过,游玩途中,你若是听到谁唱曲好听,亦或者是对哪个船上的姑娘小倌感兴趣的, 就告诉苏忠杰, 让他替你把人寻来。”
“这船就算是请来上百人,也能承的下。”
韶音心念一动,心动之余也有些克制:“倒也不至于请了上百人,奴婢只是从未见过这样的光景,如今跟着太后娘娘开开眼。”
管芷贤向韶音看来, 清冷的眸光在温暖灯光映射下,倒是显出两份温情:“今日出来游玩, 便不能在这般称呼, 不可漏了身份。”
韶音心里一惊。
倒真是她疏忽了。
她自己没什么,太后娘娘出行, 且是在深夜里出现在人多的地方,确实应该更加谨慎一些。
管芷贤轻轻握了握她的手,让她不要自责:“你便叫我一声姐姐,今日,我就是那富商家中的寡母,带着家里的妹妹出来开眼界了。”
说着她的声音倒是带了两分笑意,对自己编造的身世很是满意,且有一些忍俊不禁:“你我可尽量演出家中死了男人,少了管束,忽得一大笔财产的暴发户模样,这样就算玩得荒唐一些,多叫许多人来给我们唱曲,也算不得过分。”
死了老公,忽得一大笔财产的富婆姐姐,到会所里点小姐找男模的剧情?
那确实应当演出财大气粗的模样。
那不就真是见着谁喜欢,就能叫到船上来,让他给唱个歌,跳个舞?
叫上船来的人还能不拘男女,如此一想,当真是荒唐又刺激。
这两辈子无论是哪一世,只靠着自己应当是过不上这种日子的。
如此韶音又是清醒了两分,身上的疲累好像也消散不见了。
这就如同朝九晚五上了一天班,夜里要去蹦个迪放松放松一样。
管芷贤说话间,就已经领着韶音上了船。
船上灯火通明,仓内点着炭火,在还略带着些许寒意的初春,将仓内烘得十分温暖。
韶音心中想着,这样的温度,若是跳动起来,甚至会有些热意。
两人刚坐下,便走进来一男一女,他们身上穿着的衣裳,可不是初春的衣裙,仿若是夏日才会穿的。
想来这船舱里的温度,便是为了让享乐的人不感觉寒冷,也是为了让他们能够穿更加轻薄,显出身形的衣衫。
那女子的衣襟打得极开,露出精致的锁骨和白皙的胸口,衬着那一张面若桃花的脸,眼含秋水的眸,只让人感叹一句不愧是花魁。
那男子的衣裳虽不是袒胸露腹,可那腰带一系,便能看出他腰肢劲瘦且纤细,也不知道衣裳是什么料子做的,动作间,映衬着船舱内的灯笼烛光,偶尔能看出胸肌与腹肌的存在,想来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
他长得也是俊美无双,脸上不施脂粉,却已然是一副俏公子的模样。
果然是能够在青楼里立住脚跟的人。
这可真是让韶音开了眼界。
苏公公在一旁低声道:“韶姑娘,那男子弹得一手好琴,女子舞蹈间惊若翩鸿,姑娘若是有兴趣,奴才这就去安排。”
韶音转头看向管芷贤,这不还得太后娘娘答应吗?
且她心中有些不安。
太后娘娘也向她表白过情谊,自己若是当着她的面,对其他人感了兴趣,以太后的脾性,会不会借着这个借口惩罚自己?
到时候就算要将自己吃干抹净,自己或许也拿不出理由拒绝。
脑子里只想着吃干抹净四个字,韶音就微红了脸颊。
她怎会想到那样过分的事情?
管芷贤仍旧牵着韶音的手,把玩着她的手指。
她眼神一错不错落在韶音脸上,语气是前所未有的纵容:“想看便看,就是还想在叫两个姑娘给你斟酒夹菜,喂你吃点心,也是无妨的。”
韶音眼底闪过诧异。
太后娘娘为何会不在意这些?她从前不是最喜欢吃另外几个娘娘的醋吗?
管芷贤看懂了她的疑惑和惊异,脸上笑意更甚,凑近在韶音耳边轻声说:“我怎么会将这些人放在眼里?看待他们,也只不过是比宫女更甜嘴的奴婢罢了,若你真喜欢这些,我也跟着学一学,往后让你在我身边也能受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