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的欢庆宴,我们得准备准备。”沈霏微自以为已经妥当处理好情绪,这才转身面朝阮别愁,走到行李箱边上翻找。
“找什么?”阮别愁弯腰去看。
箱子是她收拾的,她最清楚每样的东西的摆放位置。
“十一,录音笔呢。”沈霏微翻得头昏脑涨。
“在这里。”阮别愁拨开夹层,从里面衔出细细一杆笔。
“你明天带着,虽然不一定会用到。”
沈霏微全然不提从云婷那听到的事,她想,阮别愁应该什么都清楚,只是不袒露。
不袒露,便也不喜欢被提及。
沈霏微只在对方默许的范围内,才喜欢做“强人所难”的事,就比方那一口甜腻的蛋糕,那半块可可含量很低的纯甜巧克力。
她会等阮别愁主动提起,而不是不管不顾地发问。
“好。”阮别愁便把录音笔放到桌上,以防明天不记得。
她合上箱子,想想还是从口袋里拿出巧克力,省得等会躺下会压坏。
墙上钟表的时针已晃至第二天初始,早到了该躺的时候。
沈霏微眯着一双眼,迷盹地躺下,仅仅几分钟,神思就已跌至半梦半醒的地步。
但很快,她又被远处高楼的灯光晃醒了,赶紧在床头摸索按键,将窗帘拉上。
璀璨高楼和繁荣街市被徐徐遮上,像是好景谢幕。
沈霏微不沮丧,从去到春岗的一刻起,她就很清楚,她的好景另有伊始。
阮别愁在另一边关上灯,光线暗下去的一刻,两人的距离仿佛从近到远。
看不到,就会显得很远。
偏偏阮别愁出声打破了寂静,那轻且凉薄的声音,像鸟雀扇翅,扑至沈霏微耳边。
“姐姐,晚安。”
还是太远了,和平时一比,远得有点出奇。
沈霏微不由得怀疑,对方是不是看出了蹊跷,于是说:“太远了十一,会掉下床。”
床那边的人过了数秒才挪近些许。
“还是远。”
又过数秒,原本半臂宽的距离只剩下一掌不到,沈霏微甚至能听到,枕边很轻微的呼吸声。
“这样还会远吗。”
呼吸声更近了,只差少许,就要紧贴沈霏微耳畔。
沈霏微愣住,那点若有若无的动静,好像是为她量身打造的磁极,一靠近就乱她思绪。
那天在更衣室里的所见所感,冷不丁被翻到记忆表层。
她似乎掉进了一个怪圈,又开始自导自演。
可明明,今天也不是在那么狭窄的空间里。
“晚安,姐姐。”
阮十一又道晚安。
沈霏微抿了一下嘴唇,合眼说:“晚安,十一。”
翌日傍晚,郑月疑的欢庆宴在酒店高层开办。
她到底是名气不小的俱乐部老板,应邀前来的多是些金流权贵,豪车近乎挤满楼下,钥匙交由服务生开去停放。
沈霏微在窗边看了好一阵,其实不太清楚郑月疑是不是一时兴起才给的入场券,然后昨天一过,就会把她忘了。
好在入场券已经捏在手里,郑月疑必不能反悔。
隔壁的云婷和舒以情已收拾妥当,但她们不是要参加那个所谓的欢庆宴,而是决定再出门一趟。
沈霏微不想入场太早,但也不能太晚,不论是哪个极,都太引人注目,也失礼貌。
“走吗,姐姐。”阮别愁穿着款式很简单的T恤和外套,和在琴良桥时没什么差别,不过恰好显得很自在松弛。
这次挤到名流们中间,她们都不需要太刻意。
沈霏微看时间差不多了,换上鞋说:“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出门,在进电梯门的时候,相继愣住。
郑月疑就站在电梯里,很利落的白西装,头发在脑后扎成一股,模样很醒目。
“好巧。”入场券是郑月疑叫人送出的,她自然知道两人住在这层,但没料到会碰见。
她敛起眼中惊讶,露出温和的笑,又说:“进来一起吧。”
郑月疑身边围着好几个看似身价不凡的富商,有稳重的,也有轻浮的,有年长者,也有青年。
其中一人按住电梯,打趣说:“月姐认识?”
“我邀请来的。”郑月疑说。
“还在上学吧?”
“问那么多干什么,和你熟么。”郑月疑笑着打趣,极不见外。
沈霏微冲郑月疑点头,领着阮别愁踏入其中,露笑说:“月姐?我也能这么称呼你吗。”
“当然可以。”郑月疑抬臂,把身边两个人往身后拦了拦,将位置让出来些许。
沈霏微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至每个人脸上,五指却很明显地圈紧了阮别愁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