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不住想, 难道当时排除嫌疑, 是排错了吗。
不可能啊。
如果说这是一场狩猎游戏,沈霏微不觉得, 那位心有忌惮的刽子手会亲自上场,尤其还以如此醒目的方式。
不光沈霏微,同排的阮别愁、云婷和舒以情也注意到了,三个人的神色在这刻都出现了类似的变化。
没人料到。
云婷很快低头,用手机发出一条信息,然后起身说:“走了。”
沈霏微还定定的,被阮别愁不怎么用力地拉了一下,才堪堪起身。
“先走,这里有别人照看。”舒以情冷声。
沈霏微面色惨白地点头,压下帽子将脸盖好,一言不发地跟了出去。
迈出场地的瞬间,挟了泥腥味的凉风撞上面庞。
沈霏微一个激灵,稍稍清醒了些许,回头看向云婷说:“难道真的是他?”
云婷摇头,万分笃定地说:“我还是保持原来的看法。”
舒以情没有表示,看来想法一样。
那个人的出现实在是太突然了,沈霏微已经拿不准主意。
这场雨来得也突然,通道边上比刚才多出几个伞桶,想必是临时准备的。
阮别愁撑开黑伞,遮向沈霏微发顶,说:“姐姐,得站近点。”
两人靠近,一齐踏到雨下,伞面吵得好像鞭炮在头上炸开。
沈霏微的慌乱被雨声击散,她心想也是,怎么可能会是那个人。
不过来的这位也不容小觑,对方一定抱有目的。
回去路上,云婷和舒以情都没怎么说话,毕竟刚刚冒头的新星拳手,说不定是下城新的变数。
老实话,云婷和舒以情,乃至她们背后各自的组织,究竟怀有什么样的最终目的,沈霏微到现在还是没法完全猜透。
她只隐约觉得,众人多年的潜伏和隐忍,不只是为了下城。
到家无非就是洗漱躺下,还好,现在沈霏微就算睡不着,也练就了一身不会翻来覆去的本事,全赖阮别愁早些时候总喜欢在她耳边数星星。
翌日一如平常,以为的兵荒马乱根本没有出现,沈霏微和阮别愁又跟着林曳的车去了琴良桥。
沈霏微白天容易犯困,尤其她位置靠窗,那艳阳一照,她就冒起懒劲。
前桌的人一直在往后仰椅子腿,大约是仰过头了,连人带椅摔在地上,途中还撞歪了沈霏微的书桌。
沈霏微在走神,霎时间以为昨天那男的又来找事,便抬头看了眼,迎上了前桌满怀歉意的笑。
再看,那男生座位上还是空的,人依旧没来。
是在最后一堂课开始前,男生才鼻青脸肿地到了。他挡着脸,怒火冲天地跑进教室,可在瞥了沈霏微一眼后,又跟缩头乌龟似的。
其实向沈霏微表白的人有很多,只是沈霏微向来一视同仁,饶是美女帅哥,也不会多施一眼。
今天是个例外,只因为那个人鼻青脸肿的样子太滑稽了。
前桌歪身向后,小声说:“其实我刚刚在楼下就看见他了,他大概觉得掉面子吧,迟迟不敢上来。”
“喜欢我可不掉面子,不过被打成这样,是挺掉面子的。”沈霏微笑说。
“好像是被个低年级的教训了,他昨天没来,是在躲呢,今天没躲开。”前桌憋不住笑,“面子主要丢在这。”
沈霏微挺意外,不说盯得紧,但每每有新人入校,她总会特地留意。
低年级什么时候也有那么厉害的角色了。
前桌本来还想多搭讪几句,但看沈霏微咬着笔杆心思全不在这,只好讪讪地坐了回去。
在琴良桥几年,沈霏微根本没有可以称作是朋友的社交对象,她总能三言两句地打消对方深交的念头。
不是故作高冷,只是她人还在春岗一天,就一天不敢把其他人卷进旋涡。
临放学,沈霏微看到,那个男生经过她身边时,很幽怨地斜过来一眼,有点莫名其妙。
对方没停步,从后门直接离开教室。其实他走前门更近,特地走一趟,就是为了那幽怨一眼。
沈霏微还困惑着,就听到窗外有人喊她。
“姐姐。”
阮别愁又来了,全然没把沈霏微的话放在心上,但把人放心里了。
沈霏微也不出去,就托着下巴在窗里看。她始终没法朝外边那人严肃地表明怒意,就好像一簇烧不起来的火,被对方直勾勾的眼波一刮,就熄了。
其实娇这个形容,和阮别愁搭不上任何关系,偏偏对方发出“姐姐”这个音时,那逐一变轻的咬字,听在沈霏微耳里,真的很像撒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