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的心温温的,与此同时,又有些隐晦的酸楚流向四肢。
“所以适合吗?”沈霏微问。
“比起散心,更适合回忆。”谈惜归说。
谈惜归的心眼比年少时还要多,年少时顾虑多,也不那么显山露水,如今好比抖羽的鸟雀,明目张胆地示意——
自己的每一句话,都暗藏它意。
“我是詹娜。”詹娜走上前,主动与沈霏微握手。
沈霏微给了名片,对自己的介绍很短暂,只有一个名字,然后笑说:“很高兴认识你。”
谈惜归转身对詹娜说:“等会我们再到训练场。”
詹娜认真收好名片,摆摆手先行离开。
这地方的会员本就不多,如今又不是休息日,来往的人更少,更衣室里只有她们二人。
传过来的枪声很轻,但也不可忽略。
沈霏微想到以前刚认识云婷的时候,她被对方口中的拟声词吓到瑟瑟发抖,就觉得有些好笑。
但她面上的笑意也就停留了一瞬,皱眉说:“是我助理,她把我的办公室翻了一通,想找到我的备用机,没想到我前些天就把备用机取走了。”
“她找什么?”谈惜归脱下外套,里边是高领的露肩毛线衣,肩骨弧线利落凛冽,显得成熟,且愈发不好接近。
即便肌肤已有过那么亲密的相贴,共同坠入欢愉的一刻,仿佛连灵魂都得以串联。
可沈霏微还是能在后来的每一天里,在对方身上,或多或少地找到一些细微的新奇之处。
她得将这些里里外外的新奇之处都整合起来,拼凑成如今完整的十一。
沈霏微看着谈惜归,过一阵才说:“找婷姐的联系方式。”
谈惜归愣住,挂好外套后,换上了一身轻便的装束。
“我怀疑,我在P国遇险,是有人想借我把婷姐引出来。”沈霏微嗤地一笑,跟着脱下厚重的外套,低头将头发扎成一个低马尾。
“你告诉婷姐了吗。”谈惜归伸手把沈霏微的发圈捋了下去,替她重新将头发梳整齐了,再一圈圈扎好。
“暂时还没有。”沈霏微顿住了,沿着发顶往后捋,总觉得发根麻意不散。
她眸光斜向身后,“今天怎么就下车了十一?我以为你不喜欢露面。”
谈惜归在她背后说:“今天喜欢。”
“那么说,之前还不够喜欢。”沈霏微揶揄着,故意曲解。
谈惜归声音很轻地解释:“之前不够确定。”
这无疑是一枚落地无声的炮弹,看似威慑力不足,实则毁天灭地。
不确定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不够确定你的喜欢和爱,还是我的?”沈霏微问。
“喜欢和爱都是确定的。”谈惜归很肯定地说。
她不够确定,这段感情的由来,是不是对从前的弥补,也不够确定感情能不能延续。
不够确定,所以就算两人情绪起伏再大,碰撞出再激烈的火花,也没能完全消弭分开多年的不安。
年少时的约定曾在离别的一刻变得不堪一击,这摧毁的或许不是彼此的信任,而是对未来的确信。
以至于,触碰得再久,对视再久,也会没有实感。
沈霏微摸了一下唇角,慢声说:“其实我有想过,在春岗的那几年真的有那么铭心刻骨吗。”
“你在A国的六年,一定也会碰到同样铭心刻骨的人和事。”她扬了一下嘴角。
想到这一点,她常常觉得挫败,她的自信会在一瞬间支离破碎。
但沈霏微并非是想将六年的不确定加以扩大,她只是想告诉十一,她也有过同样的不安。
她当即转身,看向立在身后那个一动不动的人,说:“你现在拥有的太多了,见过的人也很多,我不清楚,你是不是还需要我,所以我一步步求证。”
可以说,这是沈霏微第一次在谈惜归面前如此直白地表露颓唐,在以前,她顶多会很不服气地做出一副别扭的神态。
谈惜归定定看她,“每个人都是无可取代的,尤其是你。”
所以不用求证。
沈霏微自顾自地说:“在艾普丽饭店见到你的时候,你甚至没有多看我一眼,后来我独自离开,很担心你不会追出去,那样我会输得很狼狈。”
如果是十一,就永远不会让她狼狈。
她那时无法确定,谈惜归还算不算十一。
“那天晚上我不请自来,不知道如何看你。”谈惜归说。
沈霏微点头,“你可能不知道,最初提议转移鎏听总部的人,其实是我。这个提议很契合鎏听的未来发展,恰好对我的私心也很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