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的事情,沈霏微自然知道。
结果就是,那个人被个低年级的教训了一顿,落了个鼻青脸肿的下场,根本不敢进教室,还被传得人尽皆知。
“那天回学校晚了,我多花了几分钟整理着装。”谈惜归坦白。
沈霏微心头炸起烟花,正是在春岗的最后一年,她们欠缺的那一捆烟花。她垂头喝一口已经半凉的汤,说:“其实我都知道。”
“嗯。”
“在我面前,你能藏个五分,就已经很厉害了。”
“我知道。”
“所以有时候是故意透露给我的?”沈霏微意有所指。
谈惜归承认:“想你知道的话,那就是。”
沈霏微眯眼看向窗外,远远望见侨胞区的那一块。
整片区域被装扮得很吉利,红到和周遭格格不入。
又快要到年了啊。
“你们每年都一起过年吗”沈霏微目不转睛,继而又补充:“你和谈家的那些……家人。”
她有一点点吃味。
谈家的人和十一过了六个年了,她的话,一只手就能数完。
“嗯。”谈惜归认真地问,“今年你会到哪里过年?”
“金流,我会回金流。”沈霏微淡笑,“云婷和你通过电话,她有和你说起过吗,她的影楼开到金流了,十六也开了画室,不过还是不常开门,两个人都是。”
“有提过。”谈惜归话音骤止,继而有点生疏地问:“我能去看看吗。”
“为什么不能呢。”沈霏微看向谈惜归,饶有兴味地说:“你现在是谁,是谈惜归,小谈总,还是……”
“十一。”谈惜归的语气淡得仿佛不上心,但答得很快,斩钉截铁,“是十一。”
沈霏微终于还是听到了。
这是她们共同的秘密,不再只有她单方说起这个名字。
“那怎么会不能。”沈霏微推开汤盅,小口地尝起桌上的炒菜,心悠悠地想,你是十一,那我是谁呢,还是姐姐吗。
不过她不急于听,根本不急。
两人继而又说起许多以前的事,多是沈霏微在使坏,故意将十一说得很呆。
反观谈惜归口中的沈霏微,当真明媚得不得了。
不得不夸的是,这一桌确实是极正宗的金流菜式,其实比云婷做的要好吃许多,只是沈霏微还是更喜欢云婷的手艺。
她本质上,是一个极度恋旧的人,这和十一脱不开关系。
吃到最后,谈惜归忽然接到一个电话,说是项目出了岔子,底下的副总忙得焦头烂额,几个负责人全都应付不过来,还得她亲自出面。
看对方神色变了,沈霏微有所察觉,放下筷子问:“工作的事?”
“要失陪了。”谈惜归眉头微蹙,却不焦灼,不慌不忙地拿起手包。
沈霏微托着下巴,仰望起这个站起身的人,揶揄着问:“这个时间明明是给我的,什么时候再赔给我?”
“你说个时间。”谈惜归站在桌边,似乎又不是那么急迫了,她头微微低着,眼是一泓静水。
沈霏微想,假使她说的是“就现在”,或许谈惜归也会不假思索地留下。
但她也想将自己这里的主动权和优先权交予对方,所以说:“看你,看你什么时候给我电话。”
互换号码到今,她们甚至没有给彼此打过一个电话,至多是发一条信息。
谈惜归答应了,微微一颔,“那我忙完,一定给你电话。”
看着对方离开,沈霏微低头继续吃菜,不过多时,桌对面忽然坐下一个人。
费茕声大概没少往这边盯,看谈惜归一走,就过来了。
沈霏微光靠余光就能辨认出对方,哧了一声问:“你霍医生呢。”
“吃完走了,她吃饭太快了,真的就只是来吃饭。”
说起这个,费茕声还有点苦恼,声音嘟嘟哝哝的。
一顿,费茕声往桌上叩了两下,用以指代此前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随即眼皮子眨巴,予以暗示。
沈霏微能不知道费茕声想问什么吗,但她不说,继续不声不响地吃菜。
“剪彩那天,我就觉得不对劲。”费茕声皱眉,更多的是审问的意味,“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沈霏微好整以暇地看过去,料到当时在场的许多人都会持有这样的疑虑。
毕竟谈惜归比她的小姨谈知韶更甚,那是真真高不可攀,不含任何贬损之意。
偏就是谈惜归,竟那么主动,又那么亲近地向人示好。
那个行为可谓刻意,似乎想将两人的相熟昭告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