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三楼的时候,王晓蝶房间和她爷爷房间的门缝里都有光亮,祝问善朝江初韫“嘘”了一声,耳朵贴着王晓蝶的房门听了听,里边没有声音,她便把门打开了,心想就算人在里面她也能糊弄过去……
可是灯是亮着的,人却不在。
祝问善走进去看了看,王晓蝶的书包没在房间里,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回来过,还是早上出去的时候忘记关灯了。
还是得上楼,祝问善便和跟在她后边的江初韫说:“楼上是其他人住的,我们要小心点。”
江初韫点点头。
两人退出王晓蝶的房间,轻手轻脚地上了楼,四楼的人在房间里看电视,五楼的人不在,他们顺利地来到了楼顶,通往天台的门很破旧,半掩着没有锁,祝问善拉开门,迎面扑来一阵凉风。
天台上摆着几个晾衣服架子,上边晾着几张床单和衣服,被风吹得呼哧呼哧的,遮住了天台边沿的景色。
两人往前走,扒拉开床单,却没有在瞧见楼顶边沿王晓蝶要跳楼自杀的身影。上边面积不大,他们看了两遍,还是没有找到人。
祝问善扒拉着楼顶边沿往下看,听到江初韫在她后边说让她小心点。
……她又不是小孩子。
“既然我们被传送到了这里,王晓蝶应该就在附近,”江初韫根据过往的经验判断,“也许是时间还没到……”
祝问善掏出手机:“我给她打个电话好了。”
王晓蝶的电话铃声是很火的一首英文歌,祝问善耐心地等它唱了两个来回,电话才被接通,她没有马上开口说话,对方也是,所以祝问善很清楚地听见了那边传来的风声。
背景是安静的。
环境声音特别像她和江初韫所处的天台。
“蝶姐,”祝问善直白道,“你在哪啊?我想来找你玩。”
王晓蝶似乎有些犹豫:“太晚了,你别来了。”
祝问善:“可是我已经在你家楼下了,你在哪呀?”
“你回去吧,”王晓蝶说,“我不在家。”
“你不在家?”祝问善看向江初韫,后者意识到什么,微皱着眉头,开始向周围建筑的楼顶开始搜寻,祝问善继续道,“这么晚了,那你在哪里呀?我有很重要的事想和你说。”
对面安静了几秒,王晓蝶失神呢喃的声音传来:“没有什么事会再重要了……我的人生,就像老师说的那样,乱七八糟,一塌糊涂。”
啧。
“不是和你说了,不用在意老师说的话吗?怎么,她说的就是对的?”
“不是她说的就是对的,但是我自己也是这么觉得的,”王晓蝶说,“我已经看到我的未来了。”
祝问善使劲儿眯着眼,但夜黑风高的,她就是看不清附近大楼的楼顶:“什么未来?怎么样的?”
王晓蝶:“和菜市场一样。”
祝问善:……
王晓蝶到底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祝问善告诉自己,她作为一个二十多岁的成年人,在特殊时候,有必要对一个14岁的小姑娘保持充分的耐心,并且积极理解她奇葩的脑回路:
“听我说王晓蝶,你才14岁,你知道14岁有多小吗?你的人生根本就还没开始。最早也要等你二十岁的时候,你才会明白什么叫做未来。如果你实在忘不了这里的一切,干脆离开吧,反正你会修仙、不是,反正你吃得少,在哪里都能活下去……”
第94章 最后一次
祝问善胡乱劝着,主打一个拖延时间,她感到江初韫碰了碰自己,便顺着他指着的方向看去,不远处有一栋大楼,她仔细眯着眼睛,却实在瞧不见有没有人在上面。
江初韫用口型和她说“走吧”。
于是她便跟在他后面小跑起来,还要注意维持着和王晓蝶的通话,下楼的时候也顾不上放慢脚步了,直接“哒哒哒”地跑了起来,她不知道有没有吵到四楼和五楼的住户,不过不重要,反正她们要走了。
王晓蝶在电话那头说:
“我不知道怎么跟你形容这种感觉,问善,都怪我语文不好。反正简单来说,就是觉得很没意思,很想死……”
“这种感觉也不是第一次出现了,每次我发呆的时候,自己一个人待着的时候,都会有这样难受的想法,所以我讨厌自己待着,我想和你们在一起,可是……今天和你们在一起,我也觉得好难受。”
祝问善跑出小卖铺,连门都没有关:“你这是抑郁症,你知道抑郁症吗?”
“我有听过这个,”王晓蝶说,“但是我没有割腕啊。”
“……不是只有割腕才算抑郁症,这样吧,我明天带你去医院看看,只要看了医生你就会好的。”
王晓蝶又低落了:“我没有那么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