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狸这才放心走了。
“她真好了啊?”梵幽难以置信地看向丹阙怀中,“刚刚她那肚子上扎满冰剑的模样,着实吓到我了, 不愧是你啊, 连心魔都能压制住!”
“但我也不知究竟是如何压制的。”丹阙蹙眉,“我得先带她回洞府,你们可要一起?”
梵幽瞥了眼了沉,道:“行, 反正我也无事。”
去洞府的路上, 一行人默契地保持着沉默。
若非熟悉轩憬的为人,丹阙几乎要以为这是她与了沉精心策划的一场戏。
首先, 了沉能看到她们的命数。
其次,她只是为轩憬简单查看了伤情,骇人的心魔剑意居然就自行消退了。
她将检查过程仔细回想一番,最终垂眸看向被划伤的手指。
唯一的意外,应该只有她的血沾到了冰剑上。
明明该是杀人剧毒的丹虺之血,却意外救了轩憬一命。
回到洞府,丹阙将轩憬放在石床上,去柜里随便找了件不穿的旧衣服,换下被她割破的羽衣,随后搭上轩憬的脉,仔细检查。
轩憬的脸色与唇色仍然发白,但呼吸声已变得均匀,脉象也恢复沉稳,仿佛只是睡了过去。
“方才我没来得及问。”探罢脉象,丹阙看向了沉,“你们今日究竟为何而来?”
“贫僧只为与狐狸施主商量结缘事宜。”了沉坦白。
“她呢?”丹阙一指轩憬。
“贫僧不知。”
“好个不知!”丹阙冷笑,“多亏大师鼓舞,她才能倒豆子似的说那么多话!”
她刚才听得牙痒痒,恨不得能把少女那张有问必答的嘴装到前世的轩憬脸上。
“施主此言差矣,帝君心性坚韧,有别于常人。”了沉却合掌,“若非她自愿,即便贫僧劝破喉咙,也无法说动她分毫。”
眼见着气氛不对,梵幽忍不住拽过了沉:“算了,你还是跟我回去择果子吧,甭留在这儿给丹阙添堵了!”
“且慢,让我再问一句。”丹阙拦住她们,仍盯着了沉,“为何我的血能解她心魔?”
“因果。”了沉边答,边主动往洞口走去,“施主既已解惑,贫僧便不打扰你与帝君独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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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郡伽罗的香味袅袅钻入鼻中,唤醒了轩憬的意识。
她疑心是错觉,谁知一睁眼,便看到再熟悉不过的洞顶,自己身上的衣物也并非桃婆婆所织的羽衣,竟是丹阙下山前惯穿的。
恍惚几息后,她蓦然想起刚答应过丹阙要离她远些,忙支撑着想要爬起,却被一只手按住。
“别乱动。”她听丹阙没好气道,“乖乖躺着,没我的允许不准离开。”
这话让轩憬惊异且无措,沉默一阵,才想起问缘由:“我怎么了?”
“你被实质化的剑意穿透身体,在望舒泉里昏过去了。”丹阙解释。
“……抱歉,我实在没什么印象。”轩憬苦笑,“是阿瑞它们寻来了你?”
“是,你把小家伙们都吓坏了,回头记得道歉去。”丹阙从床头柜上拿来一个药瓶,倒出三枚黄豆大小的安神药丸,递给她,“服下。”
轩憬胳膊又酸又沉,一时没能抬起,下意识就着她的手舔食,舌尖卷了一下才猛然回过神,药丸还没进嘴里,丹阙的手就触电似的一缩。
“君上属狗么?”丹阙直接把药丸倒在她枕边,边用干净帕子擦掌心,边冷声讽刺。
轩憬连忙道歉:“对不起!是我无礼冒犯,不会再有下次!”
那是上一世不知何时养成的习惯,她现下或许是脑子还不大清醒,才会不自觉地亲近丹阙。
在冰冷目光的凝视下,她努力伸手去够药丸,默默放进口中咽下。
“心魔持续多久了?”丹阙忽问,“说实话。”
轩憬没想到她会问起这个,思索良久,才答:“前些日子刚起的。”
“上辈子呢?”丹阙追问,“我死之后。”
轩憬心中一凛,下意识看向洞内。
“她们不在。”丹阙淡淡道,“我死之后,你除了护住峨影山,还做了什么?”
她已能心平气和谈论自己的死亡,然而轩憬只是听她说个“死”字,心跳便开始加快。
“我……找了你很久,一直在找你。”轩憬在被中用力掐着自己的手,竭力稳住汹涌的情绪,“我问了很多懂魂魄的人,他们都说你已经……彻底消散,连残魂也不剩。”
“还有呢?”丹阙再问,“你一直在找我,朝政不管了么?”
“我将帝君之位交由旁人继承了。”轩憬漫不经心道,之后就没了下文。
丹阙只觉她像株含羞草,戳一下动一下,不引导就不会自己交代清楚,仍是个锯嘴葫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