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剑冢的钥匙,徒儿亲手拿到的。”她委婉道,“它亦很脏,从无情剑意传承被封入剑冢的那一刻起,它便经由无数人之手,染尽污秽。不管徒儿怎么清洗,都无法抹消它上面残留的血迹与贪婪。”
“过去徒儿一直向您瞒着它,也是怕您会误以为我变了心,成了满心满眼只剩下追求力量的野心家。”她看向丹阙,认真道,“如今徒儿习得了新的无情剑意,非万不得已之时,就不会动用它了。不知师尊……可否代为保管?”
丹阙没想到她会先和自己提这个,忍不住看了眼叠得整齐的干净布包。
那无疑是个烫手山芋,由谁保管,便意味着谁会遭到危险。但她却能理解轩憬为何要把它托付给自己。
剑冢内封存的无情剑意,是她们前世走向分歧的一个开端。只要钥匙在她手中,由她掌握,前世轩憬瞒着她继承无情剑意的事,就不会再次发生。
可她并没有立刻应下,而是道:“先坐下,告诉我二皇女都说了什么。”
对于她的反应,轩憬也不意外,托着布包坐在她面前,如实道:“我问了她双亲的死因。”
“这你不是上辈子就知道么?”丹阙问。
“是,但这辈子既然有审问的机会,徒儿便想与元曜凝当面对质,亲自听一听。”轩憬苦笑,“师尊,我父皇当年抹消关于母亲的一切,可能未必是为了培养我的无情,而是他怕自己的无情剑意因为母亲的死破功。”
丹阙没听出来她想表达什么,便没有追问,静候下文。
“父皇那么强,却死在两个草包手下,也正是因为无情剑意破功,母亲真正的死因令他起了心魔,剑意反噬,万剑穿心,这才给了元微忱她们可趁之机。”轩憬说话时,不自觉地捏紧了手中布包,“就和我这辈子一样……”
丹阙自然还记得她起心魔后的骇人景象,当时还吓坏了围观的小妖兽们。
她隐约明白了轩憬的意思,试探着问:“你担心自己会步先帝后尘?”
轩憬却摇头,紧咬着唇低下头,良久才道:“我上辈子对你所为,和父皇对待母亲又有什么区别?”
她和母亲重逢后,听母亲提起过一些往事,知道母亲与父皇曾经也是相爱过的一对璧人,即便后来父皇继承了无情剑意,彻底隔绝七情六欲,母亲也仍伴在父皇身边。
那样的母亲……太苦了,就和上辈子的丹阙一样,守着一个永远不会回头的无情人。
“我应该有说过吧,不要总揪着过去不放了。”丹阙淡淡道,“你要觉得上辈子对不起我,这辈子加倍偿还,我若满意了自然会原谅你,我若不肯原谅你,你做再多也是只会感动自己的无用功。”
说完,她看着轩憬仍低头不语,不禁有些气恼,干脆唤出折扇,直接在她头上敲了一记,呵斥道:“你再这样窝窝囊囊,再过二十年也别想让我满意!”
轩憬吃痛闷哼一声,还没来得及抬眼看她,就被折扇抵着下巴用力一挑。
“如果你是因为害怕这种事,才将剑冢的钥匙交给我,那我可就不收了!”丹阙嘲讽道。
“徒儿没有……”轩憬弱弱辩解,“徒儿只是觉得,这样可以让您更安心些。徒儿不愿见您再次起魔障,便想着尽可能做点什么,避免勾起您不好的回忆。”
丹阙又乜了她一眼,这才收回折扇,从她手中接过布包,打开端详起来。
轩憬惴惴不安地看着她检查钥匙,生怕自己没将残留的脏东西洗净。
这把钥匙雕作帝君佩剑模样,就连剑身铭刻的花纹都分毫不差,通体纯白,宛如白玉,据说是用一种纯白柔软的天外陨铁作主料铸成。
丹阙明显感觉到腕上的剑意镯微微颤动起来,想来它已经感应到了钥匙内封存的无情剑意。
“钥匙我就收下了,不过以防万一,你身上也要留个假的掩人耳目。”打量罢,她道,“免得别人惦记上我。”
“这好办!”轩憬忙道。
随后,无情剑意自她掌心涌出,很快便凝成与剑冢钥匙一般无二的小剑,就连纹路也分毫不差。
丹阙亲自对比一番,忍不住问:“那你岂不是能拿这些无情剑意去打开剑冢?”
“不行,剑冢的石门只能由铸成钥匙的陨铁和剑意开启,这是开国先祖手下一位神匠的技术,天底下没有第二个工匠能伪造得出来。”轩憬解释道。
丹阙这才放下心,欣然将钥匙连同布包一起收入芥子空间,继续刚才的话题:“你除了问清先帝的真正死因,还问清了你母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