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旅馆就是店铺房改的,一般两张床中间都有个床头柜,这里却很敷衍。床头柜都靠门的一边,床垫也很好移动,郦安筠才刚走过去坐下,床垫就往虞谷那边靠了。
郦安筠擦着头发抱怨,“什么破房间。”
虞谷:“这已经是镇上最好的了。”
郦安筠也不是嫌弃她吝啬,只是惯性找茬,“这叫做最好的?”
她抬头的时候湿发的水都差点甩到虞谷脸上,虞谷一边脱衣服一边说,“最贵的是大床房,我们两个睡在一起不好吧。”
郦安筠想到中午两个人躺在一起,哼了一声,“你装什么,又不是没睡过。”
虞谷:“很挤啊,差点被你挤下去。”
她脱得只剩下一件内衣,郦安筠移开眼,虞谷脱裤子也很快,直接去洗澡了。
都是女的郦安筠也没什么好尖叫的,但她们的关系如此暧昧,反而显得此刻的沉默欲盖弥彰。
浴室传来水声,郦安筠心里烦得要死,她披了件外套开门去阳台吹风了。
她上大学认识沈愿后开始抽烟,但也没有很频繁,连父母都不知道她会,回家之后更是一根不沾,她看虞谷包里一盒拆过的中华,抽了一根点了。
柯渺给她发消息让她帮忙点赞,郦安筠发现是某家新店大酬宾,集赞满一百能获得一张五元券。
郦安筠点了赞后柯渺迅速发了个谢谢,又发:我下午碰见你妈妈了,她说你去考察了?不是休养吗?怎么又上班啊?
郦安筠想到对方猜得精准的关系,也没提和虞谷,聊了点别的。
柯渺话很多,又说她妈怎么怎么,这个年纪什么都烦,没钱更麻烦。郦安筠倒是不缺钱,她和柯渺聊完把手机放进兜里,在秋风中抽烟,脑子里都是虞谷靠近的温度和对方的亲吻。
那根本不算亲吻,只能算蹭了一下,永远是唇角的轻擦,却让郦安筠辗转反侧烦不胜烦。
她和虞谷当年就这么不约而同地避开。
实际上郦安筠经常能梦见虞谷,青春期的女同学在暗恋某个男生,也会因为某些类似小说的桥段心动不已,隐晦地提到一些隐藏内容,郦安筠表面合群,内心全是悲哀。
她梦到过自己和虞谷睡。
第一次是十五岁。
第二次是十九岁。
后来工作很忙,成年的欲望早就被她的野心磋磨,辗转出差的间隙她没不会想到虞谷,只是在有人问起恋情的时候蹦出一个瘦高的影子。
沈愿和她是同学,长得还挺清纯,作风却很狂野,不像郦安筠一张脸接近美艳,却没任何恋爱精力,也不赞同没爱也能做的理论。
沈愿说都这么大了试试无妨,郦安筠拒绝她给自己介绍的朋友,工作狂的标签更难撕下了。
现在明明是秋天,风还那么冷,郦安筠吹头发吹了半干,卷发像是她此刻疯狂滋生的欲望,全是虞谷积攒的撩拨孽果。
她想:是虞谷的话做一次也没问题。
她又想:但做了不谈恋爱我们也不是朋友了。
我们本来就不是朋友,哪有朋友断联那么多年的。
可是我们的父母都认识,这样不好吧。
万一合不来呢。
万一我和虞谷根本不适合谈恋爱呢?
万一……
她脑内思绪万千,里面的人洗完澡出来没看见床上的人,发现郦安筠披着外套站在阳台。
空气中还有些微烟味,虞谷讶异地看过去,卷发的女人在夜风中慢吞吞地抽烟。
不知道郦安筠在想什么,神情苦恼,但又过分专注,完全没注意到浴室的水声停了。隔壁的电视倒是还在播着陈年的电视剧,她靠在栏杆,吐出一个寂寞的烟圈,阳台灯微弱,月光柔和了她天生具有侵略感的五官,此刻的她气质过分纯真。
郦安筠脑内想法左右互搏,突然一只手伸过来拿走了她的烟,郦安筠吓了一跳。
虞谷没用郦安筠放在台上的洗漱用品,身上散发着劣质又廉价的沐浴露味,她捏起这根燃了一半的烟,咦了一声:“这不是我的吗?”
虞谷微微转头,垂眼看向郦安筠:“你偷翻我包。”
小偷完全不带怕的,抬眼和她对视,“那你要打我吗?”
郦安筠白天妆容精致,现在素着一张脸,没半点威慑力。
虞谷摇头:“我打不过你。”
郦安筠才不信,“你都能扛起一桶煤气罐。”
虞谷:“那是职业素养。”
这话实在好笑,郦安筠眉眼弯起,虞谷却在抽她抽了一半的烟,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讲冷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