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香同情地看了看我,终是说道,“您吐就吐吧,可全一股脑吐沈姑娘身上了。”
“咳!”我一个趔趄,差点跌下床,喝呛的醒酒汤吸入肺部,不由地猛咳起来,“咳咳咳,你,你说什么?”
“而且,您还非要给沈姑娘换衣服,说要跟人家亲亲抱抱搂香香……”沁香闭眼,说完了下面的话。
我“咚”地一声重重地摔回了床上。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这下真的是罪孽深重了。
“那沈姑娘……”我垂死挣扎地问道。
沁雪看了眼我,鼓足勇气道,“公主,您有没有觉得浑身酸疼?”
这么一说,我还真发现我四肢酸疼,尤其腰背,像是被什么碾过一样。
沁雪点了点头,“沈姑娘将您徒手扔到床上,来来回回几下吧唧吧唧正骨……”
“公主,我和沁雪不是不愿意救你,实在怪沈姑娘动作太快了,嗖地一下就把您给扔了。”沁香忙补充道。
啊,我的天爷呦,难道我接下来几天,都要被吧唧吧唧吗?
“那,那最后,她是怎么舍得松开我的?”我郁郁道。
沁雪脸上表情讳莫一变,“是沁香,出去搬救兵,正好遇到了羌国二皇子,二皇子赶来才掰走了沈姑娘。”
得,丢人丢一双,这下好了,连苏老板也见识我堂堂大晋公主的绝代风采了。
嗯,我的天爷呦。
二月下旬的时候,我们一路人马经榆州,过凉城、武都郡抵达洛州,这距离上京不足二百里路。
抵达洛州行宫的时候,我收到了四封信。
我匆匆看了眼信封的名字,在看到其中一封时,脸色不由一僵。
一旁的苏云卿手持折扇见我,手持折扇好奇地看了过来,我将手中信一收,提防道,“苏老板,子可曰过,非礼勿视。”
“切,你可知,子还曰过,视而不见非礼也。”说完用扇子轻轻敲了一下我的头,“我替穆易兄关怀关怀你。”
说罢,闪着一双灼灼的桃花眼,向不远处的沈女侠走去。
彼时夜色一晚,我们一行众人,匆匆用过晚饭,我便回到自己房间,简单梳洗后,我拿出那四封信。
一封是顾珉的。问候我的近况,顺带简单告知我上京城的情况,最后落笔两字:念安。
三封是来自大晋的信,其中两封是敏之寄来的,一个看时间应该是去年十月和腊月寄来的,可能路途有所耽搁。
两封内容大同小异,皆是告诉我,她和逸儿近来平安顺心,询问我一路是否顺利,为何一直没有书信。
信里还洋洋洒洒说了好多喜事:逸儿会走路了,宫中的吴美人给父皇又生了个皇子,皇后娘娘给逸儿和她请了个贴身侍卫,据说武功高强,无所不能……还有,五姐姐和陈小侯爷已经回到了大都郡,年前,已经成亲了。
我轻轻合上了书信,将它折好,又放回了信封,低头,看向另一封。
熟悉俊秀的楷体,写着陈韫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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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明德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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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了想,终还是将那封信给打开了。
“悦之公主,见信如唔,展信舒颜。
与公主阔别数月,音问久疏。然近来事多事变,每每提笔,却不知从何道来。今闻公主已过幽州,踏往异土,思念与担忧倍感犹增。
宫中一切犹好,兄长亦从幽州回返大都郡。兄身心有屈,然拒让告知公主,然吾心不安,忧思久矣,今日提笔,终决议铺陈告知,解吾之不忍,兄之顾虑,公主之疑。
吾兄幽州之战,遭奸邪谗佞之徒陷害,伤其筋骨,身受重害,险丧他乡。垂垂之际,恐不能独善余生,惧不能履行海盟之言。
吾言无辩解之意,更无责怪之心,只望公主,解开心结,山高水远,各自珍重。
纸短情长,书不尽意。
如今渐入寒冬,还望公主伏惟珍重,今后顺遂无虞,皆得所愿。
海天在望,不尽依迟,敬希赐复,顺颂时祺。
陈韫。”
他受伤了,陈祎,他受伤了。
我不由又将信细细看了遍。
恐不能独善余生。所以你就理所当然地,不让我再等你,理所当然地同意了与五姐姐,不,不是同意,是重新向父皇求娶五姐姐。
自以为是,自以为是。
我一把揉过那信纸,想将它细细撕碎,可最后,我终是放弃。
我将信细细折好,同其他信一起放回了信匣子里。
躺回床榻时,我不由想,如果陈祎当时赶回了大都郡,我还会来和亲吗?
窗外的弦月高挂,像一柄磨得锋利的弯刀,发出清冷森寒的光。漆黑的夜空看不见一颗星星,我看着窗外,不知何时,竟沉入了梦乡。